对于联邦学院的学子来说,开学第一天是带着无限激情、充满了仪式感、新鲜感的一天。
而对于联邦议会的议员来说,这一天也完全没有往日的沉闷和无聊。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有一位叫御史的议员偏偏在开学第一天向议会递交了一份名为《关于对钛碳生产一事及林自副议长进行深入调查的提案》的特殊提案,申请对林自副议长进行的调查。
御史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借助前一阵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钛碳生产工艺一事,对林自进行打击。
看到大屏上的提案名称,坐在大厅第一排的林自扯着脸冷笑:预料之中的反击终于来了!只是似乎来的早了些、急了些。
这也难怪。陈广义的失踪彻底打乱了保守派的计划,本就处于守势的保守派一时间群龙无首,陷入短暂的混乱当中。而林自这边趁着这一大好时机,借助早已暗中接触并吸收进来的陈留利,以迅雷之势将第二集团军控制住。
至此,保守派失去了军中的最大的助力。
转眼之间,形势变得如此险恶。保守派的一些骨干分子再也坐不住了。一方面试图通过安全署和军内人士寻找陈广义,另一方面则积极寻找林自方的弱点,争取通过主动出击缓解形势。
林自安坐如山,双眼微闭,脸上全无表情,脑中却在迅速整理着思路。
根据手中的信息,保守派的反击线路已经十分清楚:无非是抓住钛碳一事,从明、暗两条线对自己和林家进行压制。
明的通过议会提案,争取成立专案组,对林家的基地进行调查,以此从声誉和经济上打击林家;
暗的,则是通过保守派在安全署的传统势力,对钛碳一事进行深入调查,争取拿到林家在此事上的确切把柄,对林家一击而胜。
林自双眼猛地睁开,露出一缕稍纵即逝的精光。
“嘿嘿,着急了么!”
设身处地反向思考,对方分明已经极为被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抓住钛碳生产工艺这根救命稻草,孤注一掷地将宝押在这上面。可他们却不知,自己对此已有准备,甚至打算借此为他们挖一个坑。
林自发现,自己果断除去陈广义这步棋走的是如此精妙,以至于至少为自己的计划节省了两年时间。如果对方真的只有这些手段的话,那自己下一步的动作应该可以提前开始。可笑的是那些老家伙在得知陈广义失踪后全都缩在家中,自已打电话过去他们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受到牵连似的。
“大幕已经拉开,历史的钟声就要敲响。隐在暗处的主角啊,请你拿起权杖,大步迈向舞台的中央。从今往后,你将是这里的主人。请用你响如洪钟的声音庄严宣告:世界,我来了!”
林自小声地吟诵着千古名篇《欧亚战记》中的开篇词,胸中激情翻涌。这一刻,自己就是那名即将走上舞台的主角。联邦,我来了!世界,我来了!
……
“大幕已经拉开,历史的钟声就要敲响……”
文史课上,何誉小声地读着课本上印着的开篇词,耳中听着讲师解读着那段血与火的历史,隐约中他觉得自己似乎进入到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生存与毁灭,和平与战争,红与黑,爱与恨……太多的对立,太多的冲撞。人性在战火中泯灭、又在战火中升华;生命在战争中消失、又在战后不断重生;情感在生离死别中沉沦、继而在深深怀念中永恒。
冥冥星河,浩浩宇宙,一切的物质、生命甚至虚空,是否真的都有其独特的使命?存在即合理,存在即命运。
何誉的大脑越转越快,一时间,思绪甚至飞出了校园,飞出了太空,从浩渺星河,从整个宇宙来反观自身。除了看到自己那可笑的渺小以外,他隐约看到感受到某种使命感,难道那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何誉,何誉,你怎么了!”
何誉从冥思中醒来,发现黄佳佳正调皮的用铅笔戳自己的胳膊。战争系的文史课是大公开课,各系的新生都可以来学习。黄佳佳自然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而且还让小丽帮她和何誉用书包占了座。
“哦…没什么,刚才发了一会儿呆!”
“发呆!不会是在想那陈家小姐吧?”这些日子黄佳佳对陈谨婷过敏,时不时地就会问何誉这么一句。
“没有。不过她怎么没来上大公开课?”何誉发现自报道以来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陈师姐。
黄佳佳不乐意了,咬了咬略微上翘的嘴唇:“还说没有!这么大的教室,你都知道她没来,是不是望眼欲穿却伊人不见呀!”
陈谨婷今天的确没有过来上课。事实上,她这时人正在学院西北解的一处小楼中。
“小婷啊,你爸的事情我知道,听说他们一直在设法寻找,可是没有什么进展。”
说话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矮个老人,虽然因为年纪的关系背已经有些弯曲,但他努力站直的身体,眼中闪烁的智慧和自信、以及脸上无数皱纹中的刚毅依然有着当前的风采。
“严伯伯,我担心我爹他已经……”
在这位慈祥的老人面前,陈谨婷暂停了几日的泪水终于又落了下来。眼前的这位曾经的联邦军神,现任学院老院长,让她一见之下立刻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严老将军摆摆手,示意陈谨婷擦干眼泪。
“小婷,你爸从小一定教过你:我们身为联邦将军,最好的归宿莫不如阵前亡。他为了联邦百姓的安宁幸福,与那些不知战争为何物的政客们对抗。即便是真遭了毒手,也算得上是为民尽忠。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还不能确定。”
今天开学公开课致词之后,老院长严肃便特意让人将陈谨婷喊了过来,就是想当面安慰一下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他现在老了,身体状况太差,无力帮助陈广义一方再做什么。但是,至少他现在还是院长,安慰一下陈谨婷,帮助她在学院更好更快地成长,这一点他自信还是能够做到的。
“小婷,联邦这几年不太平,你爸看得清楚,那些人并不是真正的爱邦爱民。他们要动,他们要打,为的却是背后的利益。如果真让他们得逞了,损失最大的还是百姓、军队和联邦。”
老院长等陈谨婷平静下来,语重心长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
“你作为陈家军的后人,无论你爸在于不在,都要勇敢地担起这分责任。这不仅是对陈家军,更是对千百年来信任你们家的百姓,也是对我们整个联邦负责。”
望着认真听自已讲话的陈谨婷,严肃心中轻叹了一声。要是在从前,怎么会把如此重担放到这么一个小丫头肩上。可是,以如今的形势,放眼联邦,竟然找不到几个能够放心托付的人。
联邦这是怎么了?军队这是怎么?
世事的变迁让这位经历了无数风霜的老人,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悲凉感来。
“所以,小婷。在这样的历史时刻,你要暂时放下心中的悲伤,尽快地成长起来。在这一方面,伯伯我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的。”
“是!”
陈谨婷起身,脚跟相碰,身体挺直,对着这位令人尊敬的老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