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男也收去空中朱虹金针,忍不住道:“这最后一具神魔如此怪异,多半是毛弟那家伙捣鼓出来的。只是这惹祸精闯出那么多祸事来,现在却一躲了之,还要我们替他收拾大篓子,真是想狠狠收拾他一顿。”
玄衣女子摇头道:“英男师侄就错怪了你那同伴,那位小道友可是准备想方设法地和妖人同归于尽,形神俱灭皆在所不惜。此时陷身广成金船,尚要受困八百日,方能脱身,尤其金船内禁制重重,异宝甚多,他又略识来历,稍起贪心,就万劫不复。”
说话间,前面祥光一闪,江面出现一个中年尼姑,一身布袍,整洁异常。手持一副念珠,面色如玉,相貌甚是清癯,凌空虚立,也不见什么云气祥光,就那么凭空现出。
几女一见,连忙飞身直下,踏波江中,迎了上去。玄衣女子将手中的乾天火灵珠递了过去,笑道:“还请师父施展妙法,将这火灵珠上的血光魔法除去方好!”
中年尼姑双眼微微一睁,瞟了玄衣少女一眼,摇头道:“你乱点鸳鸯谱,看你将来如何收场?不过也罢,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正好和你惹祸精徒弟凑一起,也算了去一段因果,不枉他的修道之机,就是源于你手。”
手掌微抬,接过乾天火灵珠,掌心透出一团青色光焰,罩着宝珠一烧,只闻一股腥气飘起,宝珠就显得红光灿灿,内还有无数金星闪烁,跟着青色光焰透入珠中,转眼从里面透出一股青霞。
转手将火灵珠递给了周轻云,温声道:“此珠落在你们二云手中也好,免得你们那位孽重的同门为了此宝,又犯下贪念。此珠被我佛门金刚降魔妙法,波罗神焰所炼,也未臻全功,还需用乾天灵焰再行炼上一百零八日,珠光化为青色,方大功告成。”
周轻云也不客套,躬身接过道:“弟子领命,谨遵大师吩咐。”
她知道得佛门第一神尼芬陀大师指点,可是福缘非浅。又转头对玄衣女子道:“多谢杨师叔成全。”
芬陀大师转头对一脸忧心忡忡的余英男道:“你无需牵挂,那血神子已经葬身在前古金仙的法宝禁法之下,无法再危害他人。此事本在长眉真人算中,我与天蒙禅师在雪山故布疑阵,颠倒乾坤,就是让魔头误认我们几人合力与他为难,将他诳入罗网,无法逃遁,应了昔年发下的誓言,为乾天纯阳真火所灭。”
目光一扫坐下弟子杨瑾,叹息道:“轩辕二宝本应落入你手,只是尚有一劫,要落入妖人之手。何况强行开启轩辕圣陵,抢夺二宝,不出三日,必遭奇祸。血神子虽知此理,却自持几件诸天至宝都在手中,天下无人能敌,更想将我等几人一网打尽,才贪得无厌,方出桥山,又入金船,形神俱灭,免去了昔年峨眉开府不少麻烦,可谓天意昭昭,纯属自找。”
杨瑾忍不住道:“师父,你不是说血神子还有十多位妖徒还禁闭在昔年老巢,为什么不趁机将那些妖徒一网打尽,免得祸害人间。”
芬陀摇头道:“一饮一啄,皆由前定。血神子葬身早了两年,反让他门下十五弟子成了众矢之的,星宿海几位老魔已经联合一气,攻破长眉真人的禁法,将十五门徒分别收归自己门下,逼迫他们默写出所学的血神经魔功,可惜血神经魔头就得一半,再传弟子更是不全,岂能还原?此事牵扯甚众,你们几人,皆牵连其中,到时齐道友自有安排。”
转头对着余英男道:“你手中几件至宝,皆是克制血神子之物,最应小心。今后凡是见到眉带赤煞之人,立刻用太阳神针防身,不可贪功冒进。”
说完,微微闭上双目,略过片刻,才笑道:“看来我多虑了,你与那闯祸精误入西极教根本重地,引发玄阴真水变化发威。让西极教三代门徒,损耗真元压制真水,看似接下不解深仇,其实已经让西极教上下众人修集了数十万外功,免去他年灭教大劫。更能等到转世入佛门的祖师,前往度化归真,也是功德不小。纵有劫难,也能转祸为福。”
余英男呆了一呆,躬身道:“弟子不明白,还请师叔祖指点迷津!”
芬陀大师笑着道:“西极教根本重地玄阴潭,与北极天轴中枢气机牵引,此消彼长。你们去时,更遇姬繁想趁火打劫,抢夺西极教的玄阴真水。不料陷身玄阴真水,机缘巧合,发现大禹治水留下的神碑,载明因果,更看出是他年成道飞升之机,毅然一改前念,前去镇压地火,越发让玄阴真水发威,化为太阴玄冰。”
“所谓盛极而衰,北方癸水在西极重地大盛,引发西极教全力禁制,气机牵引下,让数百万里外的北极癸水威力减弱到最低,不复与北极发生的地震汇合一气。再兼北极陷空老祖与天乾山小男真人正在镇压北极地震,保护自家北极灵境,却无心拯救了北极亿万众生。”
“虽说行法出力之人不是你们二人,从一切都是由你们二人而起,最为关键。就算是那位想强行收你为徒的老怪门徒,也因为在此事出力不少,他年灾劫已经免去,不再有真火毁容之厄。你们二人也算是无形中修集了数十万功德,才有后面种种遇合。”
若是萧清在场,定然会听得目瞪口呆,一头栽倒在江中。
不过此时的他,却遭遇了进入广成金船的第一场危机,还不等弄清楚四周的情况,就觉得四周涌来无穷无尽的热气,整个塔内也雾气蒸腾,犹如烧开锅的蒸笼,酷热难当。就算萧清道力大涨,更经西极教太阴玄冰寒冰冻体之厄,也是热得难受。
这是要清蒸唐僧肉啊!
萧清知道金船金塔多半已经进入地肺所在,四周全部是奇热无比的太火毒焰,熔金化铁轻而易举,他要是不想法子抵御这地底酷热,马上就变成烤人肉。
此等酷热,当然是取法宝防身!
萧清正要伸手,只见头顶的昊天镜微微一偏,清濛濛的光华就朝头顶照下来,全身立刻清凉一片。虽酷热稍减,但依然是热得大汗淋漓,面红耳赤。
看样子马上又要赤身上路了!
萧清自我嘲笑了一下,却不见身上的粗布道衣有任何异常,手掌摸去连一点热意都没有,才恍然大悟,原来老丌给的这件道袍也不是寻常啊,自己还笑话人家小气,自己有眼无珠。不过老丌将他算计了一把,却脱不了广成子之手。也不知道谁算计谁。将来遇到老丌,有多远躲多远。
萧清见昊天镜上的青光一照下,九天元阳尺的紫气就重新现出,涌在身上。
跟着只听叮当两声轻响,头顶的璇光尺和不知道跑什么地方的九天元阳尺一起落在身畔的地板上。
萧清知道是广成仙师的仙法妙用消失,连忙将九天元阳尺招到手内,将璇光尺藏在法宝囊中,闭目跌坐,运用太清心法打坐练气,抵御四周的酷热。
见前面九朵金花依然光华闪烁,悟出是让自己用用三味真火凝炼归化神音,外有太火烈焰熏烤,内又要自发真火炼制法宝,广成仙人还真是看得起他这才入门的小道士。
幸亏昨日得师父传授天书要诀,略识炼宝炼丹亦是练功之理。
当下先凝聚自身真气,守住心神,不起一丝杂念,等气透十二重楼,才手挽灵诀,指尖轻弹,飞出一片指甲大小的火焰,飞至九疑鼎腹下,当中亭亭静植的一朵金花上。
只见那朵犹如灯花般的三味真火,刚一停上,就轰地一声,引发四周其他八朵金花的玄异变化,花心中各自涌起一朵若有若无,淡若影子的火焰,一同燃烧起来。
萧清见这情形,若是换成其他时候,早就笑出声来,知道他这点火光,恐怕连炉鼎都烧不热,更不用凝炼法宝灵气了。
只是鼎盖不揭,就不愁归化神音的灵气消失,当他日出困再请其他仙人凝炼就成。
当下不再理会三味真火的状态,双帘微垂,按照平日入定的情形,抱元守一,不理会身上的任何磨难苦楚。
开始还想凭本身的定力熬过炎热,结果才过不了多久,就觉身体快要烧焦般,甚至口鼻中都能闻到肉香。若是换成常日,早就跳起来躲避。此时却了然于胸,既然广成仙师都肯现出本相法身,让自己瞻仰,万万不会任凭烈火毒焰烧死自己!
这绝境炼宝,多半是玉成于己,要是能能道心毅力熬过这一关,定然有所大成就,要是稍一分心,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毕竟,自己已经是货真价实的血神子门人弟子,就算不曾起心作恶,但也是帮凶。
当下运用下乘功力,任凭周身被烧得里嫩外焦,香脆可口,也认作当然,就算是陪同师父祸害人间的惩罚,把本身元灵牢牢守住,不生一念,任凭身化枯骨,也认为当然。
不料酷热方消,只剩下枯骨的骨髓中又涌来千万根金针,酥麻难忍,简直就是抽筋刮髓,恨不得一头昏迷过去才趁心思。
心头虽万般难受,却知道要是真昏迷过去,就真正彻底完蛋,一面抵御全身涌来的各种难受,一面抵御摇摇欲坠、昏昏欲睡的心思,简直就是分心二用,难受至极。
所幸有了前些日子被太阴玄冰冻体的经历,在万般无奈中,全力将心神凝于自身真气运转上。以真气流转来抱元守一,抗衡外界的诸多苦楚。
渐渐在万般苦楚中将心神守住,后来索性连真气流转都不去管它,进入到慧珠内莹,一念不生的地步。到了后来,由静生明,由浑反虚,神与天合,已超玄门正觉,物我两忘,表里通明,宛如一个智球。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