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惊讶似乎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你说的对,我就是蛇精。”
我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虽然对你的过去好奇,但绝对不会影响我对自己认识的那个谢流萤的判断。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这是我绝对相信的一件事情。”
很奇怪,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居然无意间给她发了“好人卡”。
谢流萤叹了口气:“那是升入初二之后,奶奶去世了,我很孤独。结果这个时候,恰好有一个女生接近我,成为了我的‘闺蜜’。她学习不太好,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喝酒、烫头、纹身的好女孩儿。’但那个时候,我太需要朋友了,我不在意这些,只要她对我好就行。”
我:“可是……以你的样貌,愿意对你好的男生应该很多吧。”
谢流萤笑了笑:“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我十岁就想明白的事情,你怎么现在还这么天真。”
是啊,她不可能第一天认识到自己长得好看,而他们那种环境里的小男生多半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可就让人不得不防了。
我:“但也不排除有真心对你好的吧。”
谢流萤:“有肯定有,但我分辨不出来,所以当时的我认为还是女生安全些。没想到,我这个所谓的‘闺蜜’才是最大的坑,她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别有所图的。”
我:“怎么说?”
谢流萤:“有一天,她邀请我去她家里玩,我没有多想,就去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有一个混社会的男朋友,两个人都是瘾君子。她拉我去她家,然后就把她吸毒的道具一件件展示给我看。我当然很震惊,立即就想走,但是她男朋友却忽然出现。我想跑,却被他打倒在地,然后他们两个就把一管东西从我的胳膊注射进去。”
我冷冷道:“那两个人现在死了吗?”
谢流萤:“后来进监狱了,也算是报应不爽吧,可惜正义总是迟到。”
我:“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看你家拆迁了,知道你有钱,想让你也染毒瘾,等你们成了‘毒友’,你就可以花钱请他们一起吸了。”
谢流萤:“是这样,所以他们做完了这些后,把我送回了家,甚至‘大方’地给我留了几支。”她低下头,似乎在回忆一生中最不堪的画面“陈聊,你体会过特别想玩游戏,但父母却不让你玩的时候的感受吗?”
我:“体会过……”
谢流萤:“发毒瘾的时候,比那个痛苦十倍。你明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会忍不住地把手摸向针管,我本想把那几只针管都扔了,但我最终没有做到,我崩溃了。你说我自卑,那么我告诉你,这就是我自卑的原因。”
我没有说话,我觉得为了自己无聊的好奇心再一次伤害她,我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
谢流萤:“那几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我把他们留下的几管药全部打完了,浑浑噩噩得完全没有人形,没办法,最后实在忍不住,纠结再三,我只好又去找他们求药。”
我很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
谢流萤:“就在去的路,我遇到了一件改变我一生的事情。我在路遇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哥哥,他看了我的情状,直接就问我的名字。我当时根本懒得理他,但还是如实说了自己的名字。他就自我介绍说他父亲是我爷爷的战友,不能这样放着我不管。”
我:“这倒奇怪了,你遇到这件事应该没几天吧,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流萤:“他说他看我几天没去学了,所以担心过来看看。”
我:“照这么说,其实这个人一直在默默地关注你?”
谢流萤:“可能是这样吧,不过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所以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
我:“然后呢。”
谢流萤:“然后他就带我去了网吧。”
我:“哈?”
谢流萤:“那个时候对未成年人网的管制没有现在这么严格,所以我也可以进去。按照平时的我来说是绝对不可能随便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的,但那种精神状态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他走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去网吧,他想干什么?我想不通。
谢流萤:“那就是我第一次玩《书名》,那个大哥哥告诉我,以后如果觉得孤独或者难受,都可以玩玩这个游戏。从小除了学习,我没有接触过什么娱乐手段。第一次玩游戏,我就被深深地吸引了。而且后来在游戏中,我也交到了很多朋友,不会再拘泥于现实了。毕竟没人能看到我的脸,也没人了解我的家庭状况,这样反倒轻松真实一些。”
我:“闹了半天你是用游戏瘾代替了毒瘾啊,那你那个大哥哥呢?”
谢流萤:“现在回想起来,他的技术几乎是职业级的,我又在他的鼓励下报了警。可是那天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所以,回到那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看到你的直播,虽然第一天你没开摄像头,但你给我的感觉和那个大哥哥很像……”
我:“闹了半天我是某人的替代品啊。”听了这话,不酸是不可能的。
谢流萤玩笑道:“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远房表哥之类的。”
“没有。”我很肯定地说。
谢流萤:“你也用不着吃不相干的飞醋,从年龄看,他现在怎么样也该过三十了,说不定早就结婚了。”
看来,这就是她接触游戏的契机……
谢流萤:“等到我考了高中,附近的环境总算正常一些,我也能正常地交朋友了,打游戏的习惯却一直保留到现在。说起来,这个游戏也算无意间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呢。很难想象,那天如果我真的去了我那个‘闺蜜’家,继续沉溺在毒品中,我现在会是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