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朝的早朝说是早朝,但其实在太祖期间还好说,每日辰时,大臣们一定都的到齐了,不过到了太宗期间,就把时辰给改了,每日辰时四刻才开朝仪,也让不少上了年纪的老臣心中舒坦了不少,至少每日不需要再早起半个时辰。
这下了朝的大臣们一个个都走出了议政大殿,能上朝参与大安朝议的文武百官,最低的也得是五品,当然多数是文官。走在最后的几位就是站在百官最前的,所以一般他们都是等其他大臣走后才走,不时的也交流几句,当然最少的前提就是,都得等皇帝宣布退朝之后才能散去,“老夫怎么没听到皇上说及昨天的事啊?”这时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大臣低声的说道。
“估计本来没什么大事吧!对了,前几日,我给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一旁听他说话的人跟他也是同龄样子,这两人都是辅政阁的阁老,一个是兼着户部尚书的陶炎生,号定极殿大学士,一个是兼着兵部尚书的岳中书,号文真殿大学士,不过都不是辅政阁的首参大臣,问话的是陶炎生,回他的是岳中书,眼见着其他大臣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时辅政阁首参大人丁岁安走了过来笑着对两人说道“两位,既然已经下朝了,有什么事情去阁部再说吧!”说着自己倒是先走了。
“呵,丁成隆性子也就这样了!”成隆是丁岁安的字,这岳中书似乎和他不太对付。
“哎,清廉兄,不是老夫说你,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再说老夫早就提醒过你,就算政见不合,在这可是皇上看着的,我们还是先回阁部吧!至于你说的,我还得先考虑着!”说着率先离开了这议政殿,后边的岳中书字清廉,听着这老头似乎反说一头,自己倒是成背锅的了,怒极反笑的跟着走了出去。
“啊,我说陶老儿,这可出了大殿了,前几日我问你,你说考虑几天,今天我问你你怎么还是这么回我?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家的儿子配不上你女儿了?”追上来的岳中书就是一顿问话,就差没指着鼻子说了。
“岳清廉,你可不要胡搅蛮缠,老夫既然说考虑,自然会认真考虑,你当老夫什么人?还有本来我就觉得你儿子配不上我女儿!”这陶炎生虽然也是一大把年纪了,但是说起话来也是吹胡子瞪眼的。
“你……终于说出来了,不想结亲你就直说,你那宝贝女儿再过两年,我看嫁给谁去!”说着岳中书先行离开了。
留下了还在沉思中的陶炎生,对于他来说,女儿是自己唯一的子嗣,自然慎重一些为好,岳中书看似诚心的结亲,但是,其目地就是为了拉拢自己对付辅政阁的首参丁岁安而已,这些在他想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的看宫中的那位,也就是平庆帝怎么看待了。
这里得说一下,大安的权利核心基本上就是通政司收传百官奏折,递给辅政阁看后给出建议,交由司礼监递给皇帝批注斥准,然后传给六部执行,在安太祖期间,基本都是他自己处理每一件政事,而安太宗却懒散多了,很多琐事,一般都是交给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批注,之后的景仪二帝也是如此,平庆帝自然也就不多事,依旧如此,所以,现在的格局就是司礼监的权利越来越强势,都快赶上朝廷上的实责机构了,而且,最开始,也多是帮皇帝分担政事,到现在慢慢演变成了,平衡辅政阁权势的一股力量。
也就是自古以来的,太监监督文官的这么一套体系出现了,其实早就前定朝之前,皇帝所要面对的是世家大族,随着时间的流逝,世家成为了历史,寒门子弟想一跃成为朝廷重臣已经不是问题了,虽然这种几率还是很小,但相对于当时世家大族掌握着朝廷的中层以下官员来说,已经好很多了,到了大安朝建立,文官的权势已经直逼皇权了,所以,安太祖早就废弃了前朝的宰相制,分六部直接管理天下各个行省的大事,到了安太宗登基,组建了辅政阁,文官的权势进一步加强了,到景仪两朝的时候,不得不利用太监来制衡文官的强势。
所以,在思考的陶炎生自然也想到了,辅政阁以后的事情,丁岁安肯定是能熬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么平庆帝自然不希望看到辅政阁是一体的,做为帝皇,制衡才是王道。
所以,如果自己答应了和岳中书联姻,势必可以架空这首参手中的权利,以他们两个目前所在的位置,户部掌全国的银钱税收,自然是六部中最重要的,兵部掌管武官选用及兵籍、兵械、军令,虽然有五军都督府节制,但是,兵部也是很重的一员,虽然目前朝廷多是文贵武轻,但是兵部官员却多是文官。
这辅政阁虽然有首参的位置,名义上并不设次参,但多数情况,私下里官员还是会称他们两阁老为辅政阁的次参,所以如果他们两个想要联合对付首参丁岁安,也是比较容易的,但是又想起了自家宝贝女儿的年龄,陶炎生也是愁白了头发。
早早就取妻的陶炎生一直到了四十几岁才有了一个女儿,自然是捧在手心疼着呢,一直到陶炎生加封大学士,晋升辅政阁之后,求亲的人不少,可是真的能门当户对的又没几家,这次,岳中书为自己的庶出的儿子求亲,他本来就是不怎么乐意的,只是,随着自己官做的大了,面子上自己也看的中了许多,很多大臣勋贵家都有点看不上,这一耽误,女儿都快满及笄之年了,再耽误下去,恐怕也再难找到合适的人家,想着想着,这当日的政事就这么处理完了,出了宫门回自己府上去了。
……
蓝承羡每日自然是睡到太阳升起才起床,对他来说,充足的睡眠才是最好的,说白了就是懒散不已。
“嗯,这早饭清淡了许多,以后叫厨房里这般就行!”吃了几天早饭的蓝承羡觉得王府的一日三餐都是大荤大肉的,就吩咐不必做的如此,今日早上倒是不同了。
站在身后的夏禅也笑着回道“也许是怕王爷吃不腻吧!”说着捂着嘴轻笑起来。
“好了,午后我还是自己出门走走,你替我去看望一下在前面偏院的罗家,还有那个丫头,多陪陪她,就说不要想太多,好好的在王府住下了,我会安排好的!”私下里蓝承羡也就不摆什么架子了,夏禅停止了笑声应承知道一会就去。
出了王府,这次他打算出城看看,所以就叫小六备好了马车,骑马他自然是不会的,在宫内其实是有学骑马的,但大多数皇子宗室出了皇宫,也鲜有骑马的时候,所以,蓝承羡没有骑马出城也不算什么了。
就算是坐着马车,蓝承羡看到临近京城的城门也是花了足足半个时辰,这边是京城的东面城门,守门的将士一见楚王府的马车自然也就不敢盘查了,这楚王开府封爵,朝廷自然也有抄送邸报的,所以,作为守城的士兵自然也是知道京城的各家的马车样式,况且马车上大大的楚字也彰显着马车主人的身份。
出了城门,马车的速度快了起来,“王爷,咱们去哪啊?”一同坐在车夫位置的小六开口问道。
“去河边吧,本王想着亲自去钓几条鱼回去尝尝!”蓝承羡拉开马车的帘布说道,这次他也就带了小六出来,说起来这小六都快成他的贴身下人了,这马车夫自然也是王府的,想来京城应该还算太平,自己一个闲散王爷,也没人会谋财害命吧,再说,也没人敢吧。
“那咱们走对路了,王爷,这东边正好是信通河,不少京城贵人都是来这边踏春游历,垂钓的也不少。”虽说现在过了踏春的季节,蓝承羡还是听了小六的话,让马车赶向信通河。
这信通河是京城东边的大河,自北向南,最南段被人为的改道流入了大运河之中,蓝承羡一眼看去,河边玩耍嬉戏的人不少,看来夏天,河边避暑也是不错的选择,还真有不少的人在垂钓,河边柳树还有一些植被覆盖,倒也不少阴凉的地方,加上不时有河上的水浪拍打吹过来清爽的凉风,让人一下子就舒服不少,蓝承羡觉得这是个好地方,让小六他们找个人少能乘凉的地方。
不一会,就找到了只有一个老人在垂钓的地方,似乎周围也没什么好的地了,蓝承羡吩咐就这吧,自己下了马车,走向了河边,有着大树挡住太阳,这会倒真的清爽了不少,看了看旁边的老人,看上去也就六十岁的样子,垂暮之年,但是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鱼竿,而手里却拿着一个大茶壶在往嘴里倒着什么,蓝承羡觉得有意思,走了过去。
“老人家,看你这么紧张,莫非真的是来垂钓的?”蓝承羡见他好似并没有带鱼篓,自然也就没收获了,出口调侃了一下。
“嘘!鱼儿上钩了!”而老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样子,让后收起了鱼竿,蓝承羡却发现挂在细线上的鱼一下子就又回到了河中去了,老人把丝线捞过来,竟然没用鱼钩,直接系上了一点鱼饵,继续垂钓了起来。
这让一旁看着的蓝承羡惊疑不已,这是姜太公呢?愿者上钩呢这不是?搞笑呢?蓝承羡什么想法都来了,敢情自己刚刚调侃仿佛就是嘲笑自己的无知一样,人家的境界可比自己高多了!
“怎么,年轻人也来垂钓啊?老咯,好不容易找了没人的地方,又让你给扰了!来都来了,一起吧!呦,富家公子啊,出门还带着仆人?”老人转过头也开始毒舌起来。
“哈哈,小子刚刚鲁莽了,不知老人家境界如此之高,小子惭愧不已!”说着,让小六架好凳子后,就专心的垂钓起来,说起来他只是一时兴起,安排小六准备一任东西的,自然没带茶杯这类的了,自然什么点心或者其他地都没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