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攀颇觉有趣地回望着这位老眼昏花的老祭司。
虽然没有证据支撑,但他直觉,此人应该看见自己了。
这老祭司年龄应该不是特别大,估计也才50来岁。
但是以目前的物质水平和医疗条件,人的衰老是特别快速的。
50岁的人,看起来比现世80岁的人还显老,也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凌攀自从两次得到信仰之力的强化,不但身体各方面素质在变得超人化,各种感觉、直觉也敏锐得不可思议。
比如现在他就感觉到,这老祭司体内有一股勃勃的能量,与其衰老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僧侣图穆斯小声地向老祭司解释,他是如何看到一个能够隐身的人。
老祭司缓缓点头,一直看着凌攀。
末了,他开口说了几句话。
其余僧侣和祭司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
华胥翻译过来:“他说,他感到你也是肉体凡胎,但从你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独属于神灵的力量。他问你是不是神灵的使者?”
凌攀微微一笑,“他是对自己的眼睛施展了神术么?为什么他能看见我?”
“根据我的分析,是的。”
凌攀沉默片刻,又笑:“我没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告诉他,做他该做的事,不用理会我。”
不知华胥是怎样告知老祭司的。
老祭司眼中闪过一抹激动,颤巍巍地似乎要向凌攀下拜。
但是很快他就中止了下拜的动作,只是崇敬地看着凌攀,然后挥手让其余闲杂人等下去。
等其余人离开,老祭司身边只留了两个年轻的僧侣,这或许是他的学徒。
乌鲁克城已经诞生了初期的学徒制度,以及学校的雏形。
学校会接受贵人们的子弟,将他们培养成书吏、行政人员和神职人员。
一名年轻的僧侣递过一只铭刻着精美花纹的青铜水盆,里面盛满清水。
别小看这青铜水盆,在这个年代,如此精美的青铜器,属于绝对的奢侈品。
其稀有程度,不啻于现世的私人喷气式飞机。
老祭司将枯槁的手放入水盆洗了洗,瞥了凌攀一眼,摆出一个奇特的仪式性手势,开始吟唱。
吟唱了半分钟左右,一道肉眼可见的乳白光芒从他的手掌喷薄而出,洒向那个躺在草席上奄奄一息的中年。
光芒渗入其体内,过了片刻,中年开始剧烈地咳嗽。随着咳嗽,他坐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
当咳嗽停止,他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虽然眼眶仍然深陷,但眸子中已经有了神采。
他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从神庙的角落立刻冲过来几个少年,不知是他儿子还是仆人,恭敬地搀扶着他。
他对老祭司急切地说了几句,似乎是在感谢。
老祭司摆摆手,淡然地打发了他。
中年人走后,老祭司再次挥手,两名学徒僧侣端着青铜水盆离开,神像前只剩下老祭司和凌攀。
凌攀一直在沉思。
刚才老祭司施展那明显有着治疗作用的神术时,似乎勾连到了自己体内的某种正在沉眠的力量。
凌攀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体里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大得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原本他以为,信仰之力在为自己增强了身体素质后,就已经消耗光了。
现在看来,如果说他获得的信仰之力有100份,那么强化身体素质最多消耗了不到1份,剩余的全部储存在他的身体里。
并非储存于某个具体部位,不是心肝脾胃,不是肾,不是什么上丹田、下丹田。
那一处,似乎是在自己身体内,却又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体内。如果把自己解剖开,是绝对找不到这样一处地方。
那里似乎只是一个概念化,抽象的点。
如果能有某种方式,撬动自己体内沉睡的这些信仰之力,会发生什么?
能不能有效地将这些信仰之力利用起来呢?
至于老祭司施展的那所谓神术,在凌攀体内信仰之力的作用下,简直就像是脱光了站在凌攀面前的美女,一览无余,无法隐藏丝毫秘密。
那神术的结构,施展的方式和施展的过程,其实都非常简单,看了一遍凌攀就失去了兴趣。
那些吟唱,那些仪式性的手势,其实没有任何作用。
真正起到作用的,是老祭司体内那股与信仰之力同源的力量,其勾连到了凌攀体内庞大的信仰之力,得到了些许的回馈。
那股回馈的力量,加上一部分老祭司自己的生命力,结合在一起,便产生了神术。
虽然老祭司施展的神术是治疗,但凌攀觉得,其余用途的神术应该也是类似于这样的方式施展的。
老祭司已经跪在凌攀面前,嘴里念念有词,滔滔不绝。
凌攀真没想到,形容如此枯槁的老头,会有这么多话说。
华胥翻译道:“他的中心意思是,他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他渴望得到你的赐福。”
凌攀摇头:“我不需要他任何东西,也不会单独地赐福于他。对这片大地上的一切生灵,我一视同仁。”
华胥的刻板电子音说:“临时管理员,我提一个建议。你可以向他表示,你对他是特别的,给予他所谓的赐福,借此观察信仰之力的变化。”
凌攀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宁愿不要这个实验数据,也不想开这个坏头。”
一方面,他真是这么想的。
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试探,当自己不听从华胥的建议,会有什么后果。
其实没什么后果。华胥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老祭司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将头埋得更低。
凌攀在脑海里对华胥说:“走吧,去埃利都,看看水神恩基的祭司掌握着什么神术。顺便吸收天命石碑上积攒了两百年的信仰之力。”
华胥道:“临时管理员,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每200年收割一次信仰之力,收割5次;与一次性汲取积攒了1000年的信仰之力。对你产生的效果可能会不一样。”
凌攀精神一振,“会有什么不同?”
华胥:“一次性汲取积攒了1000年的信仰之力,会非常危险,让你被信仰之力中的副作用影响得更深,有更高的几率陷入人格分裂。但,也同样有更高的概率,让你突破一些瓶颈,进入到更高的生命层次。”
凌攀沉默许久,说:“走吧,去埃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