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闰长叹了一口气：“烈儿就这么没了，上面明知缘由，却始终未曾提及，某……愧为人父。”

敖广也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我龙族还遇得少了？当年我儿敖丙……唉，不说也罢了，三弟，你好好镇守西海剑狱去吧，王母娘娘说，这次只是初犯，方有恩赦，以后行事切不可如此莽撞了，至于外面，一切有我们。”

说完，敖广又转向孙悟空：“大圣，大恩大德，敖家铭感五内，只是后续还有许多事情要办，老龙就不留大圣了，八荒不改，海水长流，等忙过这次之后，再请大圣喝茶。”

孙悟空咧咧嘴：“别假惺惺了，我打死了你家侄儿，害死了我家师父……老孙也不是不懂事之人，今日之事，也是老孙的罪过，我曾答应你百年不水战，如今已经破戒了，那老孙就与这西海老儿一起看守那个什么剑狱吧，俺老孙去也。”

“……”敖广叹了一口气：“那就有劳大圣了。”

……

回程的路上，南海龙王敖钦疑惑地问道：“兄长，为何放那猴子看守剑狱？倘若他再生二心，可怎么办？之前你明明说了，不想与这猴子再生瓜葛了，不是吗？”

敖广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现在看来，避让是无用的，那猴子与我等的渊源极深，只看那定海神针可以任他取用就能知道，对这猴子，我有过愤怒，有过惊惧，想过敬而远之，最后，却想通了，与其敬而远之，不如尊而敬之。”

敖广说道：“那神针的来历，你们也都清楚，乃是当年大禹神皇的量水神器，要知，三皇五帝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大神通神皇，早已以大神通大法力超脱而去，禹皇离开之后，何曾有人指挥得了那根神针？我等用之，向来也只是用来量海，却无人可以指挥得了，更无人可以拿得动，他孙悟空一个山间野猴子，凭什么那神针却听他的？”

“大哥说的不错，那只猴子与我们的渊源，只怕不止如此啊。”北海龙王敖顺笑道：“我看，大哥不止因为这件事吧？现在三哥不在，此话也就我三人听见，侄儿敖烈身怀大运出生，即便犯了天条也没有真的被处死，上天都能多给他一分机会，可到了那猴子手里，却说死就死了，就像……”

敖广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是啊，就像敖丙，我的三太子一样，敖丙也是秉承大运而生的，我曾将他看做龙族最大的希望，谁知哪吒一出，他惨死当场，被抽筋剥皮，惨不忍睹，当时我也大怒，兵发陈塘关！逼得哪吒割肉还母，削骨还父……”

“可结果如何呢？”敖广说道：“他师父太乙真人竟然以莲藕为他重塑肉身，直接肉身成圣，让他在封神之战大放异彩，本该有敖丙的一份功劳，却全归了他一人，咱们龙族也枉做小人，最终得到什么了？”

南海龙王敖钦说道：“大哥能走出当年之事，可喜可贺。”

敖广说道：“逝者已矣，我们总是要向前看的，这次多亏了唐僧了。敖烈那孩子从小顽劣，固然是敖闰刻意为之，终究惯得他太过随心所欲了，最终断送了大运，也只能怪他自己，就像敖丙一样……敖丙的事情让我想通了一点，天运不是谁的，而是争取来的，既然敖烈已经得不到了，我们不妨留一个善缘。”

“这位齐天大圣失了师父，日后，我们不妨多多支持，他往后若有所成就，也有我们的好处。”

南海龙王敖钦和北海龙王敖顺一同拱手道：“大哥英明。”

只是他们不知道，有一个灵魂，自始至终一直跟着看着，唐悔看到了西海龙族撤出西番哈咇国；看到了西海剑狱逃逸出来的众大妖被西海妖族和孙悟空一起出力，重新封印；看到了孙悟空和敖闰展开大神通在海中对战；看到了天使带着天罚旨意降临。

也听到了三位龙王最后所说的话。

……

沙沙沙，直到这时，那熟悉的感觉，那熟悉的味道终于出现了，唐悔眼前一黑，再一睁眼，唐僧已经坐在他面前，微笑着说道：“这一次你做的不错，虽然你是因为身中剧毒，自知无救才拿出了勇气，但你还是拿出了师父应有的担当，那猴子虽然又没人管了，但他自罚看守剑狱，终究选择了良善，呵呵呵。”

唐悔摸摸自己的头：“都是赶鸭子上架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只觉毒气攻心，热血上头，于是脱口而出。”

唐僧笑了：“好一个热血上头，好一个脱口而出，你应该更加自信一些，你是可以做到的，你是能够帮助我们找到正确道路的，你是正确的那个你。”

唐悔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唐僧啊，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会，谁知我错了，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唐僧微微一笑，仍然加油鼓气：“相信自己，你也可以。”

“哎哟，你就别安慰我了，来点实际的吧。”唐悔说道：“唐僧啊，我在这儿的时间还是不长吧？我能问你问题吗？”

“当然可以，你一直都可以提问。”唐僧笑道：“只是你一直没问哪。”

“啊？！”那么坑的吗？唐悔吃了一惊，赶紧问道：“剑狱是什么？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监狱而已，谁知竟是那么可怕的地方，为什么西海龙王的复仇需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呢？他为了报仇，不但放弃了剑狱的防守，还带了西海群妖，这不是太极端了吗？他贵为西海龙王，为什么不干脆带一队精英海妖亲卫，来一个轻车简从，踏风而来呢？”

“你想想啊，如果由他拖住孙悟空，再随便放几个小妖过来，我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我束手了，悟空自然投鼠忌器，到时候，何愁大仇不报？”

唐僧微微一笑：“若是说起此事，那就要从当年三界大战说起了，当年三界大战，龙族以百鳞之首的身份参战，在关键的时刻帮助了天庭，胜利之后，龙族得封四海之王。”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