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拜道:“小僧是东土大唐来的一行四众,奉旨去西方拜佛求经的,因为天色已晚,特来借宿一宵,嘿嘿,还请老菩萨行个方便。”
“原来是路过的和尚?原来如此。”莫夫人笑了:“是一行四众是吗?那三个在哪里?都请进来吧。”
行者立刻高声叫道:“师父,请进来吧!”
唐悔这才回过神来,与八戒、沙僧牵马而入,见到那妇人,唐悔一时间百感交集,果然是莫夫人啊……发生过那么多事,此时再见,却如同初见,有心要说点什么,却又知道她什么都不知,强行开口反而孟浪,只好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多谢女菩萨收留。”
莫夫人仍是记忆中的样子,虽然不是仙姑状态青春可人,明光四射,但她仍然是:
牙梳珠翠盘龙发,赤金珠钗飞凤翅,
脂粉不施犹自美,风流还似少年才。
那英气勃勃的坚韧女性形象还真是一点没变。
莫夫人还了礼,也自欣喜,素手一扬:“请各位长老入厅堂吧,我家自当招待着。”
有意思了,这次和三寸客栈完全没有任何关联之处,没有尖叫鸡,莫夫人居然亲自出来相见,这真是奇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正自思考着,忽有一阵心声从后面传来:“嘻嘻嘻,竟然有人上门来了?还是些和尚,咱们这儿好久没外人来了。”
唐悔自然地抬头看去,却见一个梳着丫鬟头的女童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她手托黄金盘,盘中白玉盏,香茶喷暖气,异果散幽香,那丫鬟给师徒们一一上了茶,师徒四人一一还礼。
唐悔心想,从这丫头的心声听来,这儿还真是一个寻常人家,与三寸客栈果真没有关联之处,只是那莫夫人的心声还是老样子,永远听不见,在三寸客栈时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唐悔又看了看莫夫人,忽觉自己盯着人家看的样子有些失礼,于是顺势问道:“女菩萨,不知高姓大名?请问贵宝地地名如何?此地可有一处名为三寸客栈的客栈?”
“三寸客栈?”莫夫人笑了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此间乃是西牛贺洲之地,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幼年不幸,公公和婆婆早亡,与丈夫守承祖业,家有万贯资财,良田千顷,这附近方圆数百里都是我家土地,临近的几个村寨也都是我家佃户,我家并没有经营客栈,别人也不可在此经营客栈,只因小妇人觉得路过行脚之人大可以免费借宿,不须再用客栈赚一笔。”
“原来如此。”想不到三寸客栈居然完全消失了?唐悔强行掩盖住惊讶,说道:“我们师徒路过此地,天色已晚,正好投奔了主人家,也算颇为有缘,小僧师徒只住一宵,明日一早就走。”
猪八戒笑呵呵地说道:“夫人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可以尽管直言,管饭就行,嘿嘿嘿。”
唐悔瞧了他一眼,听到他心声说道:“哎哟喂!真是大富人家啊!待会可得好好表现,主人家肯定给弄些好吃的呀,这几天啊,天天干粮粗食,嘴里都淡出鸟了,还吃不饱。”
“帮忙?”莫夫人笑了:“若是说要帮忙,还真有些需要的,我夫妻命里无子,只生了三个女儿,前些年大不幸,又丧了丈夫,再无个亲眷族人,附近村寨的又都是一些下人,全都粗俗人家,不堪托付啊,如今欲让女儿嫁人,又难舍家业。”
“适承长老四人来投,小妇娘女四人恰好,欲坐山招夫,不知四位尊意如何?”
听了这话,唐悔想起在地洞之中,四女痴缠之景,心中先是一阵火热又记起巨怪不可描述的那一幕,顿时冷静下来,谁知也在同时,耳边听到小丫鬟心声一阵轻笑:“老母真有意思,四位菩萨坐山招夫,却是对着四个和尚,嘻嘻,不对,得说是佛家长老。”
佛家长老?这四字一出,唐悔无可抑制地想起一个人来,他不动声色,问道:“夫人欲坐山招夫,可是我看这儿也不是没人啊,这儿既然有这位丫鬟姐姐,就该有其他男丁对吧,不知小姐姐高姓大名?”
那丫鬟捂嘴轻轻一笑,也不说话,只有心声飘来:“还叫人家小姐姐?真是古怪的和尚。”
莫夫人说道:“这小丫头叫做尖椒姬,年龄还小,而且她家里已经为她婚配,你这和尚好不知礼仪,还打我家丫鬟主意?我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女儿,家里怎么能让男人做下人家丁?我家就没有男丁。”
什么!这是尖叫鸡?唐悔傻眼了,鸡哥不是个男的吗?怎么变成个女的了?
“什么?她叫尖叫鸡?那是什么鸡?不是我说啊,女孩子的名字怎么能有鸡字?”猪八戒嘴快,吓了一跳之后,抢着就说出来了。
那小丫鬟急了:“什么尖叫鸡?是尖椒姬!尖椒是一种辣椒,姬是姬子的姬!”
“小姬不得无礼。”
“是。”
“……”众人默然一阵,莫夫人说道:“我家招夫,自然是很有诚意的,舍下有水田三百顷,旱田三百顷,山场果木,牛羊成山,骡马成群,东南西北,六七十处庄堡草场,家中谷米,八九年都用不着,绫罗衣裳十来年都换不过来,金银一生都使用不完,你师徒若真有心帮我,便招赘入我寒家吧,日后自由自在,享尽荣华,却不比你们劳碌西行的强?”
说的可真好听,表演得可真到位……唐悔心中有定数,闻言也不开口,默默地看她装。
莫夫人接着说道:“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酉时生,故夫大我三岁,我今年四十五岁,大女儿名真真,今年二十岁,此女爱爱,今年十八岁,三女怜怜,今年十六岁……”
莫家有女,莫真爱怜,你们自己都说得如此清楚了,还指望我上当?
恍然间,唐悔仿佛回到了三寸客栈之中,莫夫人站在前方说话,英气逼人气场十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她说话,唐悔此时再听她把话说上一遍,心中已经完全没有半分杂念,只是单纯地想听她再说一遍罢了,接下来怎么拒绝,怎么应付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