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格域世界,行星地表。
荒凉干枯的大地上,两个山丘似的土堆突然摇晃了起来,仿佛两个十几米高的灰色轮胎人不小心踢到了柜子,痛得在原地跳脚。
两个摇晃的土堆不停地向四周抖落身上的尘灰,很快便在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土。
片刻后,土堆停止了剧烈的晃动,无序的摇摆被套上了节奏的缰绳,就像一头被驯服的烈马,在悉心教导下逐渐学会了灵动的盛装舞步。
土堆之下的空洞中,梁德握着一根琥珀色的长索,轻轻地挥舞着拳头。
长索的两端深深没入他身外堆积的灰土中,开枝散叶化作两张宛如经脉的内气网络,将金蛇共鸣法的节奏传至每一粒尘灰中。
梁德扯动手中的琥珀色长索,于刹那间将探出的内气尽数抽回。
大地之上,四五丈高的灰黑色元神虚影一闪而逝。
奇异的风声穿透了土堆的孔隙,堆在他和孙寻桥周围的尘土山丘骤然瓦解。
那些本该漂浮于空气之中的细小颗粒疾速下坠,尘灰聚在一处,宛如流水一般变幻形状,填平了干枯大地的深坑,同时轻柔地将两人托回了地面上。
被填平的地面光滑如瓷,在阳光照射下,隐隐约约地映出了梁德的身影。
梁德看着自己的手掌,对金蛇缠沾手的个人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这五天以来,他和孙寻桥为了研究低成本消灭落叶病毒的方法,不留余力地展开一身内气在行星地表收集样本,带有病毒的载体不知不觉聚成了两个巨大的土堆。
土堆中聚拢了上万种被落叶病毒寄生的自养细菌,收集了格域基地观察记录中的所有病毒变体,标本集齐后,他们两个就开始用千变万化的天生神力来调教落叶病毒。
孙寻桥对自己的武研能力深有自知之明,项目开始不久,他就用金蛇共鸣法把自己武道元神的大部分权限交给了梁德。
这么做等于是给梁德开了个访客账户,让梁德自由调动他的内气、灵觉和诸般元神妙用。
孙寻桥“能者多劳”的大锅一甩,沉下心神构思必杀菜谱去了,接锅的梁德一句烂话都没有,只盼着二师兄让他多玩几天。
一个平时用杂牌组装机搞研究的衰仔,突然被人甩了一台中科凌炫的e8900便携式工作站,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梁先生只觉得自己嗨到不行。
平时挂在武道元神里艰难读条的任务,现在只要分分钟。
在干涉落叶病毒的尝试中,他的武道修为突飞猛进,虽然自己的元神还用不出来,但是知道了前面的路以后,他的加速度至少能往上翻一倍。
大师姐说金蛇缠沾手的真意不是共鸣而是驾驭,那是因为她不懂渣男,所以无法参悟这门渣男武学的真谛。
我虽然不是渣男,但是我见得太多了。
如果藤萝本身比树木还粗,又何必去攀缘树木。
一味地追求驾驭,迟早会翻车。
再说了,没有共鸣如何驾驭。
强扭的瓜容易玩坏,再渣的渣男也要投入自己的感情。
共鸣和驾驭不是对立的,先进入共鸣再转成驾驭,才能榨干对方的每一丝潜能。
在掌控的同时保留被掌控者的可能性,借万物生发之机为我所用,强行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这才是金蛇缠沾手的真意。
跑完研究任务的最后几个分项,梁德依依不舍地断开了和孙寻桥元神的共鸣,从海纳幻藏中拿了一粒从格域基地末日种子库里取出的小麦种子。
内气与真性结合,梁德的掌心涌出一团呈现黑加仑琥珀色的天生神力,迅速渗透了那颗色泽微黄的饱满麦种。
“师兄,复苏之种成了。”
孙寻桥睁开双眼,笑了一笑,道:
“平时都是我找种子给你们,这次换你做种了。
怎么样,能通杀现存的落叶病毒变体吗?”
“通杀所有的病毒变体不现实,经过这么久的演化,落叶病毒的变体中也出现了很多只祸害细菌的种类,它们已经失去了阻断光合作用的特性,于人类无害,只要狙杀那些能破坏光合作用的病毒变体就行了。
我在这颗麦种里录入了名为重光的信息片段,只要是那些能阻断光合作用的落叶病毒变体侵入,必死无疑。
我们先给他们开个初始安全区,之后我会把本地化的重光技术交给格域人,再和格域基地的妖灵立个契约,免得它生事。”
“立契?”孙寻桥接过梁德手中的重光麦种盘了两下,道:
“这是个初次开发的此岸世界,没有一个跨界组织设点,谁给你做见证,请老头子过来?
他老人家收钱杀熟可不管什么亲疏远近啊。”
“老头子?我发了失心疯才会找他。”
梁德扶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道:
“公费穿越,我来了我老板也就看过来了。
普玄德和朱元直我不清楚,奉先老师和杜老师肯定已经伸了手,找他们见证呗。”
“杜,杜公台老师也看过来了?”
孙寻桥睁大眼睛望着天空,一张黄脸微微泛白,双手不安地贴着裤线,一时间竟然有些扭扭捏捏的味道。
“对啊。”
梁德将心神沉入雷霆崖青埂峰的办公系统,雷霆纯宗的几项基本神恩都是可申请的状态,就是几种大祭还不可选,以此判断,杜公台还没与此界天命相合,但分身也离得不远了。
“草,你怎么不早说!师弟,我这几天有什么不男德的地方吗?”
“男德?
师兄你的车技超凡脱俗,一骑绝尘,开五菱宏光横冲直撞给秋名山开个穿山隧道都没问题,你还在乎这个?”
“你懂个屁,安全开车是直男帮直男,不但不影响男德还有加值,再说我开车都在公海,杜公台老师也管不到草草草,越想越可怕,你知道木艺规为什么一直肾虚脱发吗?”
梁德大吃一惊,道:
“规哥这个级数的武者还会肾虚?
等等,这种事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