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晴。

开工第三天，有师姐携家人来找沙加——

原来，准备在滨海市举行元宵花灯会的，因为场地没有通过审核，租金被退回来了。若是不能如期展出，就不能获得报酬，那么回家的路费也没有着落了，还要承担违约责任。扎花灯的老艺人是师姐的老乡，就来找沙加帮忙。

看到精巧的走马灯、别致的子母灯，沙加有了主意，“师姐，在海底世界展示行不？”

“海底世界晚上不开放，游客没办法欣赏，也没有门票收入啊！”师姐不希望沙加做赔本生意。

沙加想了很久，没有想出好办法，只好拨通电话：“何方，过来这边看灯吧！”

师姐很奇怪，“怎么不找郭嘉？”

“他在训练，准备晋级赛。”

不到半小时，何方就来了。

沙加劈头就问：“海底世界花灯展示，谁能买票？”

我的天呐！

这是上天的眷顾啊！

自从施院士家被枪击，之前想在元宵节大干一场的人，都不敢提这个话题了。

何方已经做了最少五种方案，都遭到河神坚决反对，理由是：沙加很可能没有恢复，总说一些中二病的话，情商明显下降（林文锦汇报的情况）。

现在听到沙加这么问，何方的心就是万朵桃花开啊！推了推鼻梁子上的平光镜，淡定说道：“就知道你能捣鼓出来，预付款已经收了（河神之前拨了一点点经费，现在可以提前收尾款了！），只管让他们去弄就好。多一些传统式样的花灯，灯谜要多准备一点，多选一些容易猜的，参与度才高。下午通知各机构，可以把奖品送到这里了。花灯不能只在海底世界展出，这个小区也可以、大学生创业园也可以，你们海洋学院、我们新闻传播学院、卫佳他们的人文学院，再加上体育学院、物理学院、建筑学院的楼体四周区域，都需要。”

沙加没什么表情变化，手一伸：“钱呢？”

唉！

又心急了！

说多了，跟没说一样！

何方有些懊恼，真该拉着郭嘉一起来，再不济带着卫佳也好啊！

“打在公司账户里了，你先把车库里的现金用了，银行预约提款最快也要在明天早上。”

沙加点头，去地下车库取现金。

何方把一个U盘交给师姐，“这里面的样式如果有，撤展的时候请留下来，有一场慈善拍卖需要。当然，拍卖所得归制作人所有，我们只收取15%的佣金。”又把准备好的合同文本一式四份交到师姐手上，“上面的条款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盖章，我好去准备赏灯事宜。”

合同很简单，只有一页纸的授权书。

版权使用费很昂贵，单是预付订金，就有二十万。

“何方，我们还没报价，你就把价格写出来，合适么？”

“给少了？那再追加……”

师姐赶紧解释，“我不是嫌少，是你们给多了。之前的协议总价才十五万，你们……”

“我们没有施舍的意思，花灯本来就是国粹，现在会做花灯的匠人越来越少，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费用还是少了。之前合同的违约赔偿金有我们来付，你只管让师傅们展示花灯。”

“可是……”

何方真是个急性子，见师姐还在迟疑，只得继续说服：“我换一个角度来说吧，我们把你们的展览项目买下来，因为不认识你们的甲方，需要你来帮我们把钱给他们。如果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让沙加去协调，他很擅长，资金不是问题。当然，我们也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最少‘嘉加机构’不能做，股东们的利益要保证。”

师姐还要解释，沙加拖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了，“这些够不够？”

何方瞟了一眼，“你师姐拿不动，去厨房拿一个垃圾袋，装一袋子给她带着。不够的部分，我再跟她要一个银行账号，晚些时候再转给她。”

“哦……，”拖着箱子去厨房了，很快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出来，交给师姐。“我不识数，你自己数数，然后写在签收单子上，署好名字，交给何方。”

师姐只好接过袋子，交给同来的老乡，一同到旁边清点。

“我哥那边有委托给你，一会儿……，”何方刚说了一句，沙加就从窗子走了，看得师姐一愣一愣的。何方笑了，“你们不是一个专业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别在意，同专业的都习惯了。师姐看看预付的订金够不够？”

打开大垃圾袋，横七竖八塞了一堆，只没有绿色的钞票。

何方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游戏币混在一起。

仔细数过之后，正好二十万。

“刚好二十万。”师姐又重复了一遍。

“那就收好，我开车送你们，顺便把签字的授权书带回来，如何？”

还如何啥呀！

只能跟着走了。

坐上何方的车，去与花灯会的负责人见面，恰好之前的甲方也来谈违约的事，何方留下车和司机，自己打的士走了。

司机先亮出自己的职业证件，原来是执业律师，还是某律师事务所的资深合伙人。

来谈违约的甲方一下子就矮了势头，虚张声势了几句，就签署了项目转让合约。然后，在律师兼司机的陪同下，到税务机关代开了发票，才给何方打了一个电话，三分钟后，三万块转入甲方账户。

律师开车走了。

谈违约的人却没有离开，站在服务大厅的角落打电话——

“胡总，钱收到了吧？”

“怎么才三万块？不是应该有五万块？”

“他们请了律师，咱们之前的合同、……他看出来问题了，如果我们放弃追究，就给三万块。若是在违约上做文章，律师函随时都可以送到我们手上。”

“…………”电话里没了声音，又过了一会，对方挂掉了。

这个人又坐了一会，才离开。两个人紧随其后，出了行政中心大楼没多远，三个人就一起上了一部半旧的商务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