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A补充，“其实，我们之前见过其中的一种，”拿起最花的那一张，“就是这种，沙加捡到过。去年的那场台风，还记得么？就是他被绑架之后的那次，发生在冬季的。”

“你想说啥？还请明讲，多谢。”罗谡的语气平淡、毫无起伏。

听在周全的耳朵里，那就是：哥现在很不爽，再跟这儿磨几，就请你吃几个老拳。却不能有什么表示，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同学A：“台风过后，他也参加了协助清理的工作，主要是在理工大学对面的海鲜市场工作，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从海里捞上来了很多钱，其中就有这一种。他不认识钱，只是觉得花花的好看，就当成是新年礼物，送给了一些人。恰好，我家邻居是一些人中的一位，才晓得。”

罗谡的表情木然，“你不用解释得这么麻烦，这些是嫌疑人付给村民的房租，大家都不认识，就留在了村子旁边的停车场。我见到了，每种带了一张回来，就是想找认识的人辨别。如果是真钱，那是要上交的。”

一直没说话的同学D站了起来，“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市局经侦大队、涉外组的副组长周详，与周全同姓不同宗。”

周全终于坐不住了，“你不是毕业就去银行信贷部工作了么？怎么变成警察了？”

“我一直都是警察，在银行上班的警察。因为是罗谡，我必须说实话。”

周全对另外三个人道：“你们呢？你们也是警察？”

“他们不是。”周详替另外三个人做了回答，“因为你邀请了他们一起来，所以，他们就被借调到我的小组，协助工作。”

火锅不能吃了。

幸亏让蓝城先走掉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罗谡问：“你们是不是想知道这些钱在哪儿？”

“我们更想知道谁把钱留下的。”

这个还真有些难。

罗谡：“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什么？”

“这钱与沙加没有关系。”

“你觉得这钱可能与谁有关系？”

“地下钱庄。”

“嗯，有道理。知道这些钞票的人还有谁？”

“……你可以调阅监控录像，何厝社区西出口的停车场有交通摄像头，前天傍晚。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有人提着这些钱走进了停车场。”

周详在小本子上做了记录。

“这些钱涉黑、涉脏还是涉诈？”周全很严肃的问。

“都不涉。”

“那你跟这儿罗嗦这么多，是啥意思？”

“其实这些不能当做流通的货币来看待，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不是流通的货币？……”周全的脑子回路派上了用场，“这些是收藏品？”

周详微笑，“可以这么理解。国内有人在做这些退出流通渠道的货币的文章，哄抬其增值空间，从中渔利。其实，别看票面上的零那么多，实际上还不如纸本身值钱。确切来讲，这些钱拿到银行去兑换人民币，还不如送到废品收购站卖的多。”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钱几乎都已经退出了流通渠道，就是去发行国兑换，都没用的。

“那你跟如临大敌似的，忽悠我们不是警察是咋的？”

“根据现有资料显示，这些钱只在国内的出现过一次，就是在上个月，有位集邮爱好者搞了一个小型的集邮展。你也知道集邮、集币、集卡的人都属于一个圈子，自然会有同好，带着自己的藏品过来捧场。一位来参观的人把现场的展品拍了照片，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圈内小小的哄动了一下呢。”

周全拍了一下额头，“我忽略了你的业余爱好，没跟罗谡打招呼，搞得大家都紧张了。”

罗谡也有些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详是集币爱好者，从他爷爷开始，就喜欢收集各种货币，连大清国的银票都有好几张。”

“跟今晚的事有啥关系？”

周详：“我们就是来看你捡的钱，同时也要判断一下这些钱的性质。为此，我必须向你表明身份，也是希望你能信任我。”

罗谡点头：“我明白了。如果发现这些钱是脏钱，你就会立刻执法。对不？”

“是的。”

“你们……，”罗谡考虑了一下，“还吃宵夜么？”

众人先是一怔，然后都笑了。

周详，“当然！”

“我只买了海藻轻食，……”

周详：“不要你买！给我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自然要由我来请客。”说着，拔通手机，“十五分钟内送到北区交管所，交给门卫。……嗯，我自己会过去取。”挂掉电话，“宵夜就吃火锅，我不是带了两个电饭煲？你只管准备清水，其他的一会儿就送到。”

“呃……”罗谡拉住周全，“你要去哪儿？”

周全，“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门卫拿东西啊！真是的！”心里对周详是一百个不满意，真不够朋友！

另外三个同学跟着周全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周详和罗谡。

罗谡不说话，只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钞票，心想：即便退出了流通渠道，这些钱肯定是走私来的，这算不算违法？

周详见罗谡不说话，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可能令其产生了误解，“罗谡，实在抱歉！这些钱本身……”

“不用解释。本来就是不清不楚的东西，有人认识总好过莫明其妙。你放心，明天一上班，我就给卓局送过去。”

“我没有要没收的意思……”

“又不是我的东西、我留着有意义么？”

“你还是对我有意见？”

“对。”

“如果我刚才的……”

罗谡抬手止住了，“不要跟我解释，我们不认识。想说什么，去跟周全讲。”

彻底堵死了沟通的可能性。

周详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了。

屋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一个想打破沉默，一个不想再说一个字。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以为是周全回来了，周详居然抢过去开门——

又微妙了！

站在门口的人不认识。

还是门外的人先开了口，“请问，这是罗谡的家么？”

声音好熟悉，肯定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