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墓地修炼(1 / 1)十点门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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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隔壁房间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苏响知道母亲已经睡熟,于是重新从床上爬起来,拉上校服拉链,偷偷从窗户爬了出去。

由于家里经济条件太差,苏响和母亲只能在远离市区的上营村租了一层民房居住。这里人烟稀少,环境极差,日常的停电停水不说,交通方面也全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一下雨到处泥坑下不了脚。

路边堆满了生活垃圾,滔天臭气,没人清理。

苏响出了村子,顺着土路继续向西,穿过一片耕地,又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来到了上营村的公墓。

苏响扒住一人多高的砖墙,轻轻一跃翻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个人工池塘。

此时此刻,明月高悬于假山之上,池塘水波轻响,岸边柳枝低垂,原本是一幅美妙的画卷。可是镜头一转,黑压压的树木之间立着一排排的坟头,白色的花圈、纸钱随处可见,和这边幽美的池塘夜景搭在一起,便透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

苏响径直走到假山底下,简单扫了扫地上的浮土,背靠着假山盘腿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闭上双目,不多时呼吸愈发缓慢,像是睡着了一样。

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一股强大的气息依照苏响心中默念的口诀,缓缓流进他的体内。

这气息犹如海水涨潮,最初是从脚下一点一点进来,然后水平面不断上浮,依次淹没他的双足、双腿、腰部,接着一路向上,直到将头顶也盖上之后,苏响的这套口诀就算是修炼完毕了。

在同学的眼中,尽管苏响极其不招人待见,但是他的天赋,他强大的头脑和身体素质,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可没有人知道,苏响小时候的样子和现在却是判若两人。

苏响出生之后不知道是生了什么怪病,体质极差,经常会对着大人喊冷。大夏天的时候还要裹着棉袄,躲在烧着炉火的屋子里不敢出来。受这怪病影响,苏响整个人也傻乎乎的,在四五岁的时候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下来。家里老人带着他看了不少医生,也找不出来原因,唉声叹气之余,也是不断暗示李丽这孩子注定是要夭折了,劝她不如省些钱财照顾好自己,将来二婚之后再添新胎。

当时李丽虽然身体还未痊愈,但性格极为要强,在这事上绝不让步,挨个找亲戚借钱,哪怕是给别人下跪,也坚决不放弃救治儿子的希望。

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苏响六岁那年事情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夜之间,苏响就完全恢复正常,身上古怪的寒病一扫而光。不仅如此,在之后短短三四个月,他的身体越来越强壮,将同龄人远远甩在了后边。

长辈们都说这孩子是受神仙的恩宠,渡了这波大劫,将来必有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苏响对这种说法从来没有否认过,包括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但他心里明白,助他渡劫的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个邋遢道士。

苏响记得清楚,六岁那年的五月十四日晚上,自己穿着棉袄裹着棉被一个人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双眼发黑。母亲就在自己的身边坐着,不过因为她身上也带着病,熬不住夜,已经睡着。

苏响正傻乎乎的看着房顶,脑子里只想着好冷。这时窗户忽然打开,一个满脸不知道是头发、眉毛还是胡子的男人,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道袍翻了进来。

道士进来盯着李丽看了一会,然后轻轻地对着苏响说话:

“你想治好自己的病,照顾母亲吗?”

那时苏响虽然话说不利索,但别人说的内容还是能听明白,就使劲点了点头。于是那道士就传了他一套口诀,之后连着半个月天天晚上过来督促他练习,直到他练熟为止。

而这口诀在一个月后就让周围的人见证了奇迹:在一次常规的小学生欺凌中,苏响突然爆发,一人放倒了三个五年级的学生,从此再也没人敢惹他分毫。

之后的十余年,苏响天天修炼,从不间断。身体果然如那道士所说一般,一日强似一日,活成了别人家的那个文武全能的孩子。

道士传给他的这套口诀一共有三十七个字,或者说是音节。每个音节都没有具体的意义,音节之间也找不到任何联系。即使是现在,苏响也不知道自己念得是什么东西,但他明白一件事,现在的自己就是靠着这套口诀强大起来的,那道士就是他这辈子的神仙。

而母亲,是他这辈子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与精神寄托。

苏响本想将这套口诀教给母亲,让她的身体也尽快好起来。无奈那个道士要他立了誓,绝对不将此事告之第二个人。后来他也想过找道士求情,通融一下。可惜的是,在他练熟了这口诀之后,那道士便如人间蒸发一般彻底从苏响的生活中消失了,不论如何打听也找不到这人的踪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样一来,苏响即便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也只能遵守承诺,保守这个秘密。

最初苏响是在家中练习口诀,每天凌晨一点开始,练习完毕之后就可以自然入睡。但是有一日晚上出去打工,眼瞅着一点前赶不到家了,无奈之下他在路上寻了一个废弃的荒地,开始按口诀修炼,结果意外发现效果远远好于家中。从此之后苏响就一路实验,最终找到了这个让他感觉最舒服的墓地,成为了长期的练功点。

一套口诀修炼完毕,正好过了两个小时。

张开双眼,苏响吐出一口浊气,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说不出的清爽惬意。

苏响站起身来准备回家,不料一低头,地上竟有两个人影!

“什么鬼?”

饶是熟悉环境,胆子又大,苏响还是被吓了一个哆嗦,这个点还能有人来墓地?

苏响急忙转身,顺着影子的方向看上去。身后的假山之上,弯月的正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轮廓。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苏响。”

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是有意跟随自己到此的。苏响心中警惕,他在社会上得罪人不少,有人想要报复也不见怪。

苏响后退几步,借着月光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了这位诡异的来客。

这人身高一米六出头,体型纤细,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虽然他的脑后系了一个马尾,又穿了条长裙,但看他胸部平平,再加上大半夜的敢一个人来这种鬼地方,也不好断定是男是女——毕竟现在女装大佬并不罕见。

但是既然来得是人,而且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响松了口气,一对一单打独斗,他从六岁之后还真没怕过谁,不过在这个年代,打架能有什么好处,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只见苏响捂住胸口,倒在地上就是一阵乱叫。

“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不行了,我的胸口好痛,快,快给我救心丸,快送我去医院,我不行了……”

“省点力气吧,别演了。”假山上的人转过了身,伸手推了推脸上的黑色圆框眼镜。镜片后,一道冷冽的目光直视苏响。

“咦,你是……”苏响停止了表演,仔细看清了这人的面貌,“你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沈樱?”

来人正是沈樱,只是此刻她表情冷酷,眉宇间隐隐带着杀气,再不复白日温柔可爱的模样,也难怪苏响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听见对方认出了自己,沈樱哼了一声。

“苏响,现年十六岁,学生,就读于S市二中高三七班。父亲失踪,母亲罹患重疾,家中赤贫。早期全靠亲戚接济,后来为了生计,收过废品,做过搬运工、搓澡工、清洁工、洗碗工、维修工、厨师、保安、家教等多种职业,不定期收费帮人代打比赛、陪跳广场舞等。”

“头脑不错,凭借这点和凄惨的身世,和学校签下了秘密协议,换取了相当高的自由度。”

“运动能力还可以,就是人品素质差点。一度“钓鱼”勒索小混混赚取学费,不少社会败类栽在你的手里之后彻底改邪归正,因此自诩为社会派心理改革教育家……”

“头脑不错?运动能力还可以?你很狂嘛。”苏响听到这样的评价十分不开心,掏了掏耳朵,弹出一颗耳屎,“我说,沈樱啊。你上午在教室打听我的身份,晚上还追到墓地来,孤男寡女的,看不出来你对我还挺狂热啊,不会是想跟我发生纯粹的肉体关系吧,我可不便宜。”

沈樱不理会他的挑衅,继续说道:“今年二月,母亲李丽病情基本好转,为了减轻你的压力让你专心学业,开始在十九中附近卖面条。她一般每天上午十点出摊,而在下午七点之前,她都是一个人……”

“你,想,死,吗?”苏响一字一顿地说道,听到沈樱跟踪自己老妈,他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全是杀气,“我警告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去招惹我妈。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从你爹的裤裆里钻出来。”

沈樱哦了一声:“急眼了?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事,不过跟我做对的人害怕的事情总是会多一些。”

说着,苏响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手中猛一用力。按照以往的剧本,当他念到怕字的时候砖头会应声碎掉,不论多么狂傲的对手这时候多少都会被唬一下,接下来就可以按照自创的心理改革四部曲——打、骂、劝、夸,助其洗心革面。

可是不知为何这次的砖头倔强得很,苏响的手指头都勒出了青印,它还是毫发无损。

这什么砖头,这么结实?在死人身上下这么大的本,这村子人均小康了?

要么换一块砖头试试?

苏响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现在要的是让沈樱产生特别害怕的那种效果,万一换一块还是捏不碎那不就成搞笑了?

念头一转,改捏为投,砖头擦着沈樱的脸颊飞了过去。

几缕断开的发丝从假山上缓缓飘落。

沈樱注视着苏响,眼睛眨都未眨一下,一双眸子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家人。我来这只是要问你一件事。”

“你把我家底翻了一遍,就是为了想问我一个问题?有意思,我倒想听听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让她滚蛋?

话一说完,苏响对自己的这番回答非常纳闷,这太不爷们了!

这女人大晚上跟踪过来显然不怀好意,不当场揍她一顿已经算是尊重妇女儿童了,为什么还在这跟她鬼扯?

苏响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樱向前迈了一步。

“你干什么?”苏响退了一步,警惕地问道。

此时弯月悬于沈樱的头上,旁边尖耸的山石仿佛两只展开的翅膀。女孩的嘴角微微扬起,月光流转之下,一张红唇仿佛鲜血流淌。

“你,想不想要一份新的工作?”

声音冷漠,却又充满诱惑,宛如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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