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此时舞台上正准备表演的轩衣心中是有多窃喜,如此万众瞩目的一刻,也让她有机会登台表演了一次,她口中甜甜的姜楠妹妹,可不是她真个将她当成妹妹,反而是十分厌恶她,从前年来了后就抢了她的风头,让那本该可能属于她的六楼给占了去,尹三娘还对其十分偏爱,不对,不能说偏爱,可以说宠溺,宠溺到绣衣楼众人甚至觉得,尹三娘有些害怕那姜楠?
今日好巧不巧,本是姜楠每月末登台表演的时候,她自己情绪出了什么问题,在屋内哭泣,倒是让轩衣捡了个大便宜,让她有机会在这种她期待已久万众瞩目之下表演了,轩衣巴不得那姜楠今日都不出来,名声败坏掉,也让许多人重新认识下她这个两年前的头牌风姿,没准许多人还会念起她的好,到时候这花魁,指不定又能到她头上,这女子的嫉妒心啊。
楼外的向东满怀期待等着听曲,还取笑浩子说道:“小子,没见过这种美人吧?也没听过什么曲子吧,你整天跟着邢大爷就是爬山涉水吃苦,也不晓得来这烟花酒巷体验下当男人的快乐,迟早你这榆木脑袋真个成为榆木,你看你邢大爷,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但是我光是看他背影就知道,他肯定很猥琐的在对着那琴仙子流口水,你可得注意看着他,别等下花魁姜楠出来后,你邢大爷一时激动,昏倒在楼内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浩子白了他一眼,没回声,而楼内的邢天天似乎听到了几句闲言杂语,转头朝向东望了过来,然后竖起了中指,向东疑惑的说道:“诶,浩子,你邢大爷这是啥意思,竖中指是干啥?暗示我们什么?”浩子噗嗤一声笑道:“按我对邢大爷的了解,这好像在骂你。”
“哎呀我去,要不是我不想惹是生非,我就冲进去和他打一架了!做手势骂我!”向东说完也有样学样的竖起中指朝邢天天比去。
邢天天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转了过去,继续看向舞台。琴仙子轩衣似乎还有些激动,稍稍平复了些许才开始演奏,本来有些不耐烦吵着说想看姜楠的声音也被压制了下去,楼内楼外都被这琴声给吸引了,让人如痴如醉,琴声动人耳目,沁人心脾,撩拨着在场众人的心,就是那荀思都是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觉得这女子甚是出彩,不愧于琴仙子之称,沧州怕是寻不出比之更加美妙的琴声了。
尹三娘火急火燎的上了六楼,此时有数位婢女和一个龟公正在房门外苦苦等候,看见尹三娘纷纷见礼,那龟公上前说道:“三娘,姜楠姑娘在屋内哭了许久,刚刚停歇下,我们敲门许久她都未回应,你赶紧敲门问问,别出什么事咯!”
尹三娘急忙敲门问道:“姜楠,我的小祖宗,你是干嘛呀,楼下可是挤满了人,都盼着看你跳舞呢,你是怎么了?在我这绣衣楼,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什么呀,而且接什么客都是由着你,也从未让你做那等下贱的皮肉生意,为何要在屋内哭泣呢,受了什么委屈和三娘说,三娘给你做主,现在先赶紧下楼表演先啊,不能砸了我绣衣楼的招牌呀,小姑奶奶哟,就是以后不愿也就不愿了,今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
屋内还是没有回应,尹三娘冲得旁边婢女和龟公撒气道:“是不是你们惹得姜楠不开心了,都给我滚下楼去照顾客人!别在这碍事!”
几位婢女和龟公不敢朝那美艳妇人还嘴,委屈巴巴的跑下了楼,尹三娘则是继续敲门,这下姜楠开门了,只见得姜楠眼睛有些红肿,仅以素颜示人,看起来楚楚可怜不说,更增添不少脱尘的意味,虽是认识了两年多,尹三娘每次见她都是对这姜楠艳羡不已,此番不施粉黛都是惊艳旁人,同样身为漂亮女人而且见过不少美艳女子的尹三娘,不由得又摇了摇头说道:“哎哟,我的小美人,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呀,怎的哭成了泪人了,可心疼死三娘我了。”说着就拿那手绢向姜楠脸上擦去。
姜楠试图压制住刚刚的情绪,颤抖着说道:“三娘,姜楠一会就下楼跳舞,但是在此之前有件事要与你说一说,我从今日表演完后,就不在这绣衣楼了,我要离开了,还请见谅,我闺中所有财物除了我来时带的,其他都留给你,也算我表示这两年三娘你对我的照顾了。”
尹三娘听完吃了一惊,心里顿时感觉一口气给塌了下去,虽说这等女子不是池中物,当年也不知为何会来到这绣衣楼,但是听到她亲口说要离去时,还是难受了许多,不禁眼眶泛红道:“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者遇上了什么难处?不见外的话,就与三娘说一说,若是能帮上你分毫三娘也会尽全力,放心,我知道你自是不凡,真个如那天上仙女,早晚会飞走,我不会阻拦你离去,就是以后呀,得空回来看看三娘就好了,也请你不要介意我们这些风尘中的女子,谁不想自尊,但是活在这个世道上,女人也难啊。
至于那些你这两年得来的赏赐,给你的就是你的,不用留给我,你呀,心思也太纯洁了,这是会吃亏的,你若是不方便携带,我找人帮你清点一下,换算成银票给你带着,出去绣衣楼后找几个可靠的高手护着,平时也戴个面纱什么的,不要轻易展露姿色,不然外面可危险的很啊。好啦好啦,快打扮下,有些话晚些时候我再与你絮叨,现在先把楼下那些人给应付了。”
姜楠点点头,接着就关门去梳洗了,尹三娘站在门外寸步不离的候着,她隔着门窗不停的叹气,可惜日后绣衣楼的头牌没了,这种女子飞去哪儿都是个万众瞩目的主,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个男子,而且据自己老相好荀思所说,她的背景属实惊人,连他这个从一品的提督都没能打探清楚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