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那个离开……”阎淼听完,心里顿时激动,正要说话,却见阎岫眉头紧锁,立刻改口道:“老师,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往咱们这看了看,似乎还看着我跟你笑了笑——他是谁啊?”
阎淼忽然发问,让阎岫从会长的发言中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他就是这颗矿星,以及矿星母星的所有者,同时,也是那帮人的头领——陈奭。”
“陈奭?”阎淼迷糊,他读出发音,却不能理解那究竟是什么字。
……
偌大的主会场,三万多人在冯·迪思的那句话一出口的就全都愣住了,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人讨论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冯的眼睛跟着人群中那颗醒目的“明星”转动,他在等那个人的示意,要不要现在就将那个“机会”讲出来。
“你等着,我这就上来。”忽然,委员会会长的耳朵里响起那个人的声音,这让他心里一惊,对其之尊崇更上一层楼。
“可是……”
“你闭嘴!”
“是……”这一声喝骂让他微微低头——若不是有这么多矿工在场,他恐怕就得直接跪下去。
掩饰掉些许的尴尬,这位会长大人正想抬眼寻人时,却发现下方早就不见了那个人的影子,只是自己身边,好像多了点什么。
陈奭,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
“你在找谁?”
“再找那位大……啊大人,你是怎么……不,什么时候上来的?”他有些痴愣,几乎语无伦次。
“我怎么来,与什么时候来,需要向你汇报吗?”陈奭轻轻一顿手杖,整个平台都是一震,生生下降了数尺。
“不敢不敢……”冯·迪思后退,等别开所有人的视线之后才扑通一声跪下,连道不敢。
“唉……”陈奭轻轻一叹,说道:“我说大叔,我都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这种动不动就跪下的毛病该改一改了,不然要是传到我家老头子耳朵里,非得把我活炖了不可。”
说到这,他竟然将那手杖立在原地,亲自过去将冯·迪思扶起来——然而后者此时背后冷汗直流,他对这位可是仰慕已久,对其性格也是心知肚明,这人绝没有表面上这么好。
将他扶起来丢在那,陈奭便不再理会他,以及跟随自己来的那些个“护卫”。
矿星的拥有者陈奭来到大平台边缘,右手握着那根手杖,轻轻地在平台边缘敲了敲,顿时,巨大的敲击声响彻会场下面的讨论声也立刻消失。
“很好,不用让我多费口舌。”陈奭送了送领结,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说道:
“这颗矿星的开采已经是地三十个年头,你们为我陈氏家族贡献出的矿产也已经变成在人类星域中流动的资金,而那些东西,更是给我们创造了强大的力量——因此在这里,我受家父嘱托,特地赶往每一颗陈家的矿星来慰劳一下你们——物资会在我离开后送来,你们可以再各自的补给站领取——他们要是不给的话,就一并在这里挖矿吧……呵呵……”
说完,他转头斜眼看了看冯·迪思,后者一个机灵,顿时明白了该怎么做。
事实上,当陈奭说道一半的时候,下面已经有人小声议论了,他们尽量压低声音,不让说话声过大。
“这……东家来看工人,这好像还是头一回。”
“谁说不是?而且还送来了慰问品——就是不知道到咱手里的有多少,是个啥。”
“你没听说嘛,那位都说了,要是不给的话就让会长等人一起来挖矿!”
“你少说两句,谁不知道会长那老……老人家耳朵根子机灵着呢,万一给他听见就糟了……”
议论声不断,尽管他们很小声,在陈奭听来已经是很吵了,不过他没有阻止,接着说道:
“相信你们刚才已经停你们的会长大人——陈氏家族的效力者之一冯·迪思先生说了,我这里有一个机会——一个永久脱离矿工身份,成为自由人的机会。”
“陈奭……你是性转了么?会这么好心?”下边的某个角落,阎岫心里狐疑,他不相信那个家伙会有如此的慈悲心肠。
“你们听好了,”陈奭接着说道:“在三年之后,我将会再次来到这颗星球上,挑选一批人成为我的实……实习护卫,因此,你们在这三年里不但要监督那些破机器挖矿,还要训练体能等,毕竟,我陈奭手底下可不要废物——我要你们之中的最强者,十个人,都听明白了吗?”
陈奭说完,很是满意地看着下方众人的反应——之前的十几颗矿星上,他用同样的话引起了与这些泥腿子旷工一样的反应——反正他们也没有什么高尚的目标,这一辈子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走出矿星,成为自由人——而自己,就给他们自由,只不过出去之后去哪里,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了。
——三万人爆发了,他们欢呼着——即便那个成为自由人的机会只有三千分之一,但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机会都是均等的。
——不,并不均等!在矿星上,有着数量超过一万的矿工年龄已经达到了五十岁以上,他们是注定要当一辈子矿工——这样的环境,糟糕的资源状态并不能让他们拥有健康的身体,因此,在同另外一万多青壮年竞争之前,他们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
角落,阎岫自动屏蔽了周围的欢呼声,他暗中盯着高台上那个让他记忆深刻陈奭,从他的字里行间捕捉到了他的真实目的。
“呵,你刚才是想说,实验体吧?”他冷笑着,但很快散去表情一边的阎淼则是很兴奋。
“老师,你会去吗?你会带我去吗?”
“不会。”阎岫断然,说道:“你忘了,他可是我和你伯劳大叔的仇人,我怎么会去给他当护卫?”
阎淼的兴奋劲一下没了八成,他有些失落,说道:“老师你明明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出去的……”
“你个傻子!”阎岫伸手给他来了一瓢,说道:“都跟你说了那陈奭就是个鸹貔,牲口,你以为他真的会那么好心让这些免费的生产机器自由?”
“嗯?鸹貔是什么意思?”阎淼不解,但看到阎岫又一次扬起来的手,很快改口,问道:“那他说想要找人做什么‘实习护卫’是干啥的?”
“实习护卫?狗屁,”阎岫气愤,低声说道:“那就是他在找下一批的实验体!还有……”
“啊?”听着阎岫的解释,阎淼发愣,这时,他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记得以前阎岫跟他说过,不只是这颗矿星,所有矿星上的旷工都是终身制,他们要么是罪孽罄竹难书的罪人,要么是在下层世界活不下去的普通人。
罪人被送来终身监禁加劳动,普通人则是为了吃口饭;罪人来了不能走,因为他们罪无可恕;普通人来了也别想走,因为他们签了合同之后,他们的一切都是属于矿星所有者的,包括生命。
因此,当普通人在这里积累了足够的底子,或者是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条件想要离开矿星,成为自由人,变成了他们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愿望。
只要能离开,只要能重新成为自由人,所有的条件,他们可能都会答应——特别的,罪人只在少数,而普通人占大多数。
刚才那个陈奭的发言,似乎并没有刻意说明要将两者分开看待,因此,在这一刻,向往自由的心,向往重新成为自由人的心,在这一刻被无限制地放大了。
“原来是这样啊,唉……本来还想去看看然后再回来的……”阎淼失落,他并没有这样的情绪——他自小在矿星上长大,并没有觉得这里有多么不好。
“你这傻子!”阎岫又给他来了一瓢,说道:“我有说不让你去吗?你不仅要去,而且,还要活着回来!”
阎淼捂着后脑,委屈巴巴,说道:“可你说去了就是做实验体啊……”
“我会教你本事,让你可以逃离他掌控的本事。”阎岫看了看平台上满面春风的陈奭,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