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岫微眯着眼睛，身体上的一切机能都被调动起来，意识力量始终都笼罩在钟山的头部，司徒观测到那双眼睛的波动。

但他没有观察到什么。

阎淼同上次一样，只是这次比先前小心许多，精神力在回路上构建成多个关隘，用以阻挡那双眼睛的精神冲击。

他看到，在钟山的大脑中，有两根相互交叉的明亮线条，它们正在不断地分支、侵蚀着钟山的脑组织，试图取代他。

“不妙啊，”阎淼咂咂嘴，说道：“老师，请立刻启动修复舱，钟山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看出来了。”伯劳点头，转过身在主机上输入命令，实验室的北墙边上打开一扇大铁门，一条轨道从里面延伸出来，庞大的修复舱缓缓从那间仓库中滑出来，停在它原本的位置上，数根透明的导能管道从修复舱后面伸出，与埋设在地下的管道相连接。

“让他进去吧，我会亲自操控它，”伯劳说着，忽而看到钟山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容器，顿时想到了里面装的什么，说道：“我会帮你摘除它，并且把你的原装眼睛装回去——阿淼，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这里不用管了。”

“好的。那我……”

“我要留在这里，让常秀送你去吧。”阎岫表达了自己并不放心伯劳的安全。、

“送师弟去？去哪？”常秀还是个不知情人士。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已经把地图发送到你的通讯器里，照着上面的路线走就可以了。”阎岫说道，把刚才伯劳准备好的一个一尺多长的水晶容器交给阎淼，说道：

“能不亲自接触就不要亲自接触，以免变成钟山这样的情况，虽然处理起来并不麻烦，但你是特殊的，要以防万一。”

“嗯，我知道了。”阎淼点头，将那个容器收进背包里，和常秀一同离开了这里。

将二人送走后，阎岫立刻回到实验室，伯劳早就开始了对钟山的手术。

这次，他没有亲自执行，而是借着修复舱内部强大的各种设备对钟山实施救助。

深度麻醉后，从太阳穴往上，钟山的整个头盖骨都已经打开，并且封存在安全级别非常高的活性舱里保持活性，他的大脑暴露在修复舱中，呈现着不正常的粉红色。

并不是皮层部位不满毛细血管的那种红色，而是从内而外透露着的、可以说有些妖艳的粉红。

“这是什么情况？你有见过吗？”研修看着那还在不断颤动的大脑，他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里面所蕴含的大量能量，以及那躁动不安的眼球和视神经。

“没有，当初解剖过很多接种了命纹的动物实验体，甚至还参与过导师所带领的人类实验，但他们的大脑……都很正常，或者说比较正常，没有这些奇怪的东西。”

“那你继续吧，我就不打搅了。”阎岫说着，退到伯劳身后，警惕着修复舱里的钟山。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样一双被钟山描述的异常诡异与强大的眼球，在接下来的完全摘除过程中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正常，它们就像是普通的眼球和神经，被从钟山的头部和脑组织里分离出来。

在移植好了钟山那被强行挖出的原装眼睛并缝合好所有的伤口之后，被伯劳郑重地封装在一个小小的收容器皿里。

“太容易了，这真是预料之外的事情。”伯劳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问道：“——我用了多长时间？”

阎岫看了看时间，说道：“四个小时，很正常的时间。但对于这类事情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他这般说，本以为伯劳会赞同，却见他摇头否定，说道：“不，或许这正好说明，这些修行者是跟我们一样的生命体，并非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那所谓的‘神’。”

阎岫微微一怔，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想多了。”

“好了，现在就等修复舱把他的创伤修复，顺便等待阿淼回来。”伯劳说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靠着主机打起了盹。

“四个小时，也应该到了那里吧……”阎淼想着，也同样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收容器皿里的两颗眼球这时突然活动起来，只是由于空间太过狭小，因此只能做到微小的转动。

它盯着阎岫和伯劳看了好久，但最终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事实上，这个容器上面印刻着许多细小的纹路——那是最初被人类发现的命纹，这些命纹压制了眼球的绝大部分力量，让它根本无法冲破这个小小的盒子。

——这容器只是伯劳制作的试验品，是准备用来盛放那些拥有活性的、暂时无法处理的东西，在苦于没有目标时，钟山正好给他送来了一个样本。事实证明，那些命纹的来历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惊人。

………………

在第十一矿区的最西方边缘，向着第十矿区的边界继续前行十公里，有一条塌陷和撕裂而形成的大裂谷。

这条裂谷最宽处达到一公里，南北向绵延的倒算不上很大，只有十五千米。

但就在这里，此刻却是聚集了两百多人，并且有三分之一都是不同级别的命纹修行者，剩余三分之一也都是实力非凡的普通人。

虽然这两百多人在各方面都参差不齐，但在他们的身上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某个身体部位都在向外放射微量得辐射能。

有的人是一块身体组织，一片带着头发的头皮、一颗牙齿，甚至是一枚指甲盖——这些能量并不致命，甚至还让他们特别兴奋。

阎淼和常秀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岩石凹陷里，静静观察着那些正在慢慢想着那只断手聚集而去的人群。

“这些人怎么了？”常秀不能理解，虽然在路上的时候阎淼就跟他把情况来来回回说了一遍就是了。

“不太清楚，只是有个想法——这些身体组织想要复原，在它们被破碎之前，是一个活着的人型生物，在破碎之后，那个生物的意识分散到了那些碎片里，通过占据附近人的相同组织并且控制他们聚集在一起，而后接机复活……”

阎淼说道，手里迅速凝聚出一把微小的匕首，手腕轻轻一抖，这小匕首就朝着那只断手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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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科学家测量某物时，他便陷入了不可克服的幻觉，以为自己测到了什么，但实际上，他只是测量了某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