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徐臻正在手术室外焦急徘徊的时候,手机响了。
果然没猜错,是霸道女总裁打过来的。
胡总裁刚刚开完会,看见朋友圈里正在转发徐臻抄送的“水滴捐”后,立刻就打电话过来了。
“喂,徐臻,那个余满堂,是你同学?”
“嗯,一个寝室的兄弟。”
“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现在就在医院。”
“赣西省人民医院?”
胡总裁有些吃惊,随后又问:“那个捐款十六万的人,是谁?”
“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您呢。”
“………”
胡总裁顿了顿,接着又问:“手术费够吗?”
“差不多吧,水滴捐那边,已经快三十五万了,还差十五万左右吧。”
“行,你给个账号我。”
“胡总,你想干嘛………”
“就当是我先借给你们十五万吧,不够的话,回头再打电话给我。”
“不不不,十五万,太多了。”
“少废话,就这么定了。哦对了,帮我向余满堂的家人问个好,祝余满堂早日康复。”
“多谢胡总。”
“哦对了,徐臻,我还有一件事儿想问你。”
“您说。”
“我刚才看见,那个捐款1000元的宁宁,是不是周宁宁啊?”
“应该是吧。”
“她究竟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呃,好像或许应该大约可能还不是吧………”
“既然不是你女朋友,她会捐一千?鬼才信呢!”
“呃………”
“行,没事儿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没什么事儿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我去做个脸睡觉了。”
胡总裁挂掉电话之后,余庆生的银行卡里,立刻又多了十五万。
霸道女总裁办事儿,雷厉风行啊。
………
凌晨一点半左右,夜深人静。
在众人的焦急的等待下,经过整整四个小时的抢救之后,省人民医院脑外科手术室的门缓缓地打开了。白色灯光下,一个身形消瘦的主治医师,轻轻地摘掉白色带血的口罩,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家一拥而上,情绪十分激动,但谁都不敢大声言语。
“怎么样,医生,满堂他怎么样了?”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
主治医师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辛亏你们送来的及时。恭喜你们,手术很成功!”
那一刻,徐臻和汤四宝喜极而泣。
余庆生突然从后面,紧紧地拥抱着徐臻,因为情绪失控,他竟突然地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余庆生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徐臻紧紧地握住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叔,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一说,有关那个何鑫的事儿了。”
………
夜深,夜更静。
省人民医院,脑外科手术门外,所有人都退去了。徐臻、汤四宝和余庆生三个人依旧坐在楼道口冰凉的台阶上。良久,余庆生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停地埋头抽烟。能够看得出来,关于何鑫的事儿,他并不想多讲。
虽然余庆生只是一个没念过书的农民,但对有些事情,他的内心却跟明镜似的。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从心底里感激徐臻和汤四宝,但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家的事情,将两个年轻人也牵扯进来。
“叔,您就跟我说说呗,关于那个姓何的。”
汤四宝打了个哈哈,也开始有些犯困了。
余庆生勉强一笑:“孩子,今天真是太辛苦你们两个了,你们还是早点儿休息吧。等会儿我让孩子他妈去对面给你们找个旅社,今晚你们就将就一下吧,实在太委屈你们两个了………”
汤四宝打断了余庆生的话:“喂,叔,你别费劲给我们找旅社了,刚才我已经在网上定好一家酒店了。等会儿,我跟徐哥要是实在撑不住就去酒店住。不过在去酒店之前,你最好跟我们说一说那个姓何的。妈的我汤四宝还就不信了,那个姓何的他………”
汤四宝还想再放些狠话,徐臻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
徐臻轻咳一声,然后又给余庆生递了一支烟:“叔,您就放心吧,我们俩做事有分寸的。关于那个何鑫的事儿,您愿意说就说,实在不愿意说,咱们也不勉强您。不过说实话,像他这种社会上的渣渣,你就算不说,我们随便打听也能打听个五五六六的。现在是法制社会,我相信那个姓何的,坏事做尽,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徐臻这么一说,果然切中了要害。
余庆生点了点头:“是啊,我余庆生这一生就相信政府,我相信,何鑫这种人渣不可能一直都称王称霸的。”
汤四宝道:“叔,您接着说说吧有关何鑫的事儿,我跟徐哥就当故事听听,这总行了吧?”
余庆生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看了看徐臻和汤四宝,半信半疑地问:“你们俩听了之后,真的不会再冲动,去做出什么傻事儿来吧?”
汤四宝道:“不会,不会,不信你问徐哥,他是我老大。”
徐臻也只好笑着提起胸膛,一本正经地说道:“叔,满堂原来没跟你说过吗?我和四宝其实都是班里的三好学生。您放心吧,我们俩从来不打架的。再说,你看我都这么瘦,还能打得过谁啊?”
汤四宝也赶紧神补刀:“对对对,徐哥是我们班上的三好学生,我是优秀团干。”
余庆生点了点头,想想两个年轻人今天的表现,也的确很符合三好学生和优秀团干的形象:“嗯,你们两个娃,叔一看就知道是懂礼貌守规矩的人,真要是喜欢动手打架的孩子,我还真不敢跟你们说呢。”
直到此刻,余庆生内心的防线,才终于解除了。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将有关何鑫的那些事儿,从头到尾地说出来。
而且这些事儿,全都是何鑫的父亲何振天临终前亲口对余庆生说的。
………
何鑫。
他的亲生父亲,其实并不是何振天。说起来,何鑫的祖籍在西北,五岁那年,他妈妈桂晓玲因为不堪忍受家暴,偷偷地带着他和弟弟何淼,一路南下,逃到赣西省城火车站。来到南方之后,母子三人身无分文,只好在火车站乞讨。
一个冬天的下午,天寒地冻,妈妈桂晓玲因为忍受不了寒冷和饥饿,于是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悄悄地溜进火车站候车室,像个疯婆子一样逛了几圈之后,终于趁人不备偷到了一个重重的行礼箱。
桂晓玲得手后,呼吸急促,连忙将行李箱拉回天桥底下的避难处。趁着没人,打开一看,她整个人都吓蒙了。那个箱子里面,竟然铺满了厚厚的现金,而且全都是当时最大面额的十块钱,她草草地算了一下,大概十万块。
三十年前,万元户都是个稀罕物。
三十年前,一颗白菜也才四分钱。
三十年前,十万块现金,简直不可想象………
看着那十万块现金,桂晓玲浑身都在颤抖。
三岁的何鑫,看见妈妈浑身颤抖,懵懵懂懂地问:“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你的手为什么老是在动啊?妈妈,你是不是病了啊?”
“不不不,妈妈没生病………妈妈可能做错事了。”
“妈妈做错什么事了?”
“妈妈拿了别人的钱。”
三岁的何鑫,低头看了看箱子里的钱,突然大声鼓掌:“好哦好哦,咱们有钱了,咱们可以买馒头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