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渔船和战船在水上决战,无异于自寻死路。祝洪明期待着决战,也小心翼翼地避免着决战。
然而,一个变局狂人的莽撞举动,彻底地打乱了祝洪明的计划,让决战无可避免的提前爆发了。
远末十九年十一月,狂人常伯仁率部攻克了迟州。汉王陈友良很吃惊,立即调动部队准备夺回,可是祝洪明早有准备,命令徐天德和常伯仁在九画山下设伏,打败了汉王的军队,并俘获了三千人。
这个时候,常伯仁展露出他的另一个嗜好——杀戮,常伯仁的胆子大得惊人,他既不向祝洪明请示,也不管徐天德的阻拦,连夜将三千俘虏给全部活埋了。祝洪明知道这个消息时,一屁股惊坐在椅子上‘常伯仁,这次你捅的马蜂窝太大了!’
常伯仁活埋降卒时,还是留下了几个的,他的目的很简单,让他们给汉王带句话:“打败你者,我常某人是也。”
挑畔,赤裸裸的挑畔。汉王陈友良愤怒了:“祝洪明,热身赛老子不和你打了,来吧!直接对决吧!”
汉王陈友良绝对不是一个光说不练的主,既然决定了动手,他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动手之前,汉王陈友良做了两件事。一是在发动攻击前,通知诚王章诗成,让他协助夹攻祝洪明;二是率领大华神州最强大的舰队向赢天城进发。
汉王陈友良的舰队并不是浪得虚名的,他的战船大都有三层楼高,各种火炮齐备,用这样的战船与祝洪明的渔船打仗,就是用撞也能完全吊打对方。
通常情况下,一名军队的指挥官在作战前,一定会仔细研究作战计划,分析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确定主攻路线、助攻路线甚至撤退路线。然而上述的这些对汉王陈友良来说,通通都不适用。
汉王陈友良指挥作战有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率意而为,打到哪儿算哪儿。他的这个特点曾让后来的一些兵法家产生过争执和讨论,有人认为这是一个缺点,过于草率风险很大;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优点,理由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攻击什么地方,敌人能知道吗?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让人很难预料。
当祝洪明得知汉王陈友良率领大军攻击时,汉王陈友良又给祝洪明带来了两个咋舌的消息。一是汉王陈友良的舰队闪电般地攻占了祝洪明的军事要地蔡市;二是汉王陈友良将田湾国首领徐贞元锤杀于蔡市城的五通庙中,取而代之,自立为王,定国号为汉。
然而,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就在祝洪明还没醒过神时,汉王陈友良的十万大军已出现在赢天城最重要的屏障泰平城面前。这一次汉王陈友良展露出他舰队的可怕实力。汉王陈友良的士兵将舰船开到泰平城靠江的城墙边,用短梯从容地爬上城头,对泰平城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祝洪明手下的勇将华云率领城中三千守军,拼死抵抗,一时间双方不断有人阵亡,而华云更是勇猛异常,虽然身上多处受伤,但仍然将汉王陈友良手下的数名千户斩于刀下。
一名身材魁梧,留着五缕美髯,英俊潇洒的将官冲上城头,远望华云连斩己方数名千户,目中寒芒一闪,对着华云厉喝道:“张顶天在此,穷途之将还不速速投降!”
华云自知难挽破城厄运,听闻汉王陈友良手下第一猛将张顶天到此,当下抱着玉石俱焚之心,一声狂啸持刀向张顶天猛冲过来。
张顶天侧身一闪,手中的刀快捷挥出,流星般地迎着华云的刀而去。此时华云连番恶斗,体力消耗极大,兼之张顶天乃是举世无双的猛将,结果双刀一经交击,华云的刀便被张顶天震飞。张顶天一招得手,更不怠慢,忽地起腿高踢,正中华云肩头,将华云踢得仰翻在地,随即被一拥而上的汉军牢牢缚住,用绳索捆了起来。
华云被擒,城中守军更难坚持,须臾间,三千守军被悉数全歼。华云不屈痛骂道:“贼奴!汝辈现缚我,吾主必为我报仇,斩汝等万断!”
华云的怒骂,惹得看押他的汉军恼怒不已,一名军官一口口水啐在华云脸上叱骂道:“奶奶的,被捆住了还这么嚣张,来人接桶马尿来给他灌下去,看他还敢不敢再骂。”
士可杀不可辱,抱着必死之心,华云奋力跃起,捆缚他的绳索竟被他挣开,随后又从汉军手中夺过一把刀来,余威之下,又有五六个人被他斩于刀下,可是华云也终于力竭,在众多汉军的围攻下再度被擒!
汉王陈友良闻讯大怒,派人把华云绑在大船桅杆上,命士兵万箭齐射,把一代勇将华云射成了个刺猬!
泰平城破,赢天城岌岌可危。而这个时候,祝洪明的四子祝笛也出生了。
同样是在战火中出生,祝笛却享受不到大哥祝棋的那般待遇!祝棋出生时,祝洪明还能在山上刻石做记,而此时前线吃紧,祝洪明根本顾不上去看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一眼,就急急忙忙的召集手下文官武将研讨对策去了。
谋士们的意见比较统一,概括地说就是敌军势大,我军势弱;绝不能战,战则必亡。
祝洪明面无表情的问道:“若不能战,又该如何?”
这个时候谋士们弱弱的给出了他们商量好的答案:“放弃赢天城。”
对于汉王陈友良的强大,祝洪明心中也是有畏惧感的,但是他清楚,没有了赢天城,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祝洪明缓缓站起身来,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看得谋士们心底发毛的低下了头,祝洪明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句话:“我军小败,何以言退;敌既来之,此地决战。”
下定了决心,接下来就是讨论对敌之策了。
有谋士说,应该重新夺回泰平,然后以泰平为屏障与汉王陈友良决战。
也有谋士说,敌人远道而来,立足未稳,马上出击与他决战,击敌半渡,可获全功。
主意都很不错,但是否实用呢?祝洪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重新夺回泰平是行不通的,因为泰平城壕堑深固,如果当时陈友良没有巨舰,不能水上进攻,泰平城根本不会陷落。倘若我们现在去围城,短时间内不可能拿下。而且,汉军水军十倍于我军,屯兵于坚城之下,进不能取,退不及援,肯定吃亏。至于主动出击决战也是不行的,因为舍弃坚固的城池不守,贸然出击,如果陈友良用偏师牵制我军,牵着我军主力四处兜圈,然后陈友良再以舟师顺流而下直奔赢天城,半日便可抵达城下,到时,即使我们的步兵骑兵能够及时回援,也是百里趋战,精疲力竭,乃兵法大忌啊!”
祝洪明说的条理清晰,令手下谋士无从反驳,只是在内心发出疑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你另有什么妙计不成?
祝洪明似是看出手下人的疑惑,随即接着讲道:“诸位,陈友良的势力虽然强大,但他杀君自立,部众离心,人民疲撇,只要设计诱他们深入,再以伏兵击之,不难取胜。”
说完了自己的主意,祝洪明指着赢天城外的笼湾说道:“这里是个好地方。”
祝洪明之所以选择笼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自己的水军根本无法与汉王陈友良的强大舰队抗衡,既然水上打不过他,那就在陆地上和他打,总之,哪里能打得过他,就在哪里打。其次笼湾有一大片的开阔地,汉军到此只能上岸,而自己的军队则可以利用当地的石灰山做屏蔽,随时可以从后面突袭汉军。
选择好了伏击之地,祝洪明便开始进行军事部署。
首先,他命令镇守笼湾的守将邵容,一旦汉军进攻笼湾,要及时放弃阵地,诱敌深入将敌人引入埋伏圈。
其次,他命令徐天德、常伯仁等人带队埋伏在笼湾和新城,一旦汉军进入伏击圈就进行攻击。
最后,他本人带队在西北面的狮子山驻扎,以旗帜为号,挥动红旗,代表汉军已经到达,挥动黄旗,就表示汉军已进入伏击圈,这时候,所有的队伍都要全力进攻,成败在此一举。
听完祝洪明的部署,徐天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汉王陈友良是个善用兵的人,他的优势又是水军,他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优势和咱们打陆地战呢?假如他不去攻占笼湾,而是直接沿河而下攻击我们的赢天城,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祝洪明带着狡黠的微笑道:“汉王陈友良若是想沿河而下,直抵我们城墙之下,战船唯一的阻碍是江东桥,他如果真到了江东桥,我自有办法让他调头回去的。”
祝洪明说完,对着将领中的一人说道:“康寿卿,这次就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