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会出现,相信命运,它会指引一切。”
崔斯特将手里的卡牌塞回衣襟,屈指一弹帽檐,魔法的光芒笼罩,在那些个酒客提着板凳也或酒瓶冲上来的时候,就只扑了个空,险些将吧台都撞倒,反而苏木尖叫着被晃了下去,脑袋都磕在地上,鼓了个大包。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崔斯特究竟去了哪里,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黑魔法!”
苏木揉着脑袋从吧台的后面爬起来,杂乱的声音里多次提起过这三个字,却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苏木并不是很明白。
“够了,酒吧已经打烊,都给我赶紧滚蛋!”
老彼得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沉,开口打断了一群人莫名的咒骂也或议论。
就身材而言,老彼得的样子着实有些魁梧,只站在面前就仿佛一座小山,有着极大的压迫感。尤其那阴沉的样子,一众酒客面面相觑,噤声不再多说,个别自觉的熟客也老老实实地把板凳酒瓶放回它们原本该在的地方,然后乖乖推门离开。
终于清静下来,苏木也揉着脑袋从吧台后面探出头来,看着老彼得的样子有些害怕,又缩了缩肩膀,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把那家伙给你的钱收起来,然后打扫干净,我去后面给你找药。”
老彼得摆了半天的脸色终于是垮掉,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而后就推开旁边的房门去了酒吧后面的院子。
苏木拍着胸膛松了口气,又转而将那存满了金币的袋子拎在手中,嘿嘿笑着掂量几下。
“啧,金币的重量。”
心满意足地将袋子绑在腰上,苏木这才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拿起扫帚开始清理那些酒客留下的垃圾,都是些果皮酒瓶之类的,包括那些翻倒的桌椅。
尽管有些麻烦,但苏木从来都不会抱怨这些,而且已经十分习惯。在老彼得酒吧工作的两月以来,许多酒客喝多之后都会控制不住自己闹点事情出来,每次都是老彼得出面,足够摆平,而苏木就负责善后,将整个酒吧都打扫干净。
酒吧的后面是一个简单的院子,摆着些平日里会用到的工具,包括几栋不算宽敞却也足够生活的房间,一排葡萄藤,地下的酒窖,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时间已经很晚,老彼得的房间仍旧通亮。
这个看起来又高又胖的家伙其实很细心,而且相当温柔,用苏木的话来讲就是嗅着蔷薇的猛虎,每次说起来都会惹得老彼得哈哈大笑。至于现在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已经睡下,但苏木的脑袋可摔得不轻,就顶着个又大又红的包,看起来颇为滑稽,而且今天晚上,包括后天,大后天,都不会睡得很舒服。
“啊疼疼疼,老彼得,你轻点行不行?!”
苏木的嚎叫响彻整个院子,而坐在一旁的老彼得则是直翻白眼。
“谁让你自己这么不小心,那群家伙喝多了你也不知道躲着点。尤其崔斯特的脑袋相当值钱,那可都是硌牙的金币,相当的硌牙。”
“那些混蛋,牙口都让酒泡软了,这硌牙的金币他们可享受不起!”
苏木听得出老彼得话中的讽刺,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然后又开始叫疼。
擦过药,也包扎过之后,苏木还是赖在老彼得的房间不肯离开。
“老彼得,你说崔斯特的魔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之前听到他们说那是黑魔法,那又是什么?”
“你对魔法感兴趣?”
老彼得正在收拾医疗箱,听到苏木的疑问,回头瞧他一眼。
“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些念头,德玛西亚是个崇尚正义、荣耀和职责的国家,不会允许魔法的存在,这是禁忌。简单来说,街上那些崔斯特的通缉令你知道吧,谁要是都抓到崔斯特就可以得到五百金币,但崔斯特所犯的罪行中,只有大概一百金币是因为他在行骗,而另外的四百金币...”
耸了耸肩,老彼得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会魔法?”
苏木眨着眼睛,有些无法相信。
“可他并没有用这些魔法来作恶,当然,我很清楚上次害我变成那个样子并不是这混蛋故意的,所以不算作恶。”
“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德玛西亚,不允许魔法的存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而且有件事你该知道的,德玛西亚雄都的城墙,可都是由禁魔石加固的,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老彼得将手中的医疗箱摆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而后耸了耸肩,从床底下掏了一瓶酒出来。
“尝尝吗?我珍藏了许多年的好酒,而且你今年已经十六岁,虽然很小,尤其是个子,但已经成年了,可以喝上那么一小口。”
“不好喝,不喝。”
苏木撇了撇嘴,着实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爱喝酒。
“这东西的味道比马尿也强不了多少!”
“你这小子竟然喝过马尿?!”
老彼得哈得大笑起来,手掌拍在苏木的肩头,砰砰响。
苏木恨得咬牙切齿,也疼得咬牙切齿,却毕竟两人之间的差距摆在这里,就只得侧着身子躲开才行。
一巴掌拍在空处,老彼得愣了下,旋即耸肩,仰头便灌下大口的酒水,弄得满脸都是。
“符文之地饱受魔法的摧残,越来越脆弱,直到几十年前,大概有二三十年的样子,符文之地才从战乱中解脱。人们习惯用战争来解决纷争,而战争的工具,就是魔法。那些个军队呢,习惯用法术和符文来武装自己,而后彼此厮杀,但无节制的使用魔法却给这片大陆带来了可怕的灾难。剧烈的地震,土地化作荒漠,魔法风暴肆虐,等等等等...那些都是曾经,然后这片大陆终于安稳了一段时间,也恢复了不少,但现在又开始了,边疆的战争你应该听说过一些,诺克萨斯的那些混蛋可不怎么安分。”
抹了下嘴巴,老彼得将话题扯了回来,吐着酒气开口,面上满是说不出的叹息。
“要是你对魔法感兴趣,稍微了解一下理论知识就可以了,这些在德玛西亚的图书馆里都有,但千万不要尝试去使用,这在德玛西亚是严令禁止的,哪怕你是贵族也不行。明文条令究竟多么的严格,你应该清楚,要是被发现的话,谁都救不了你,毕竟那是魔法,不被承认的魔法。当然,那和黑魔法不同,崔斯特所拥有的也绝对不是黑魔法。至于什么才是黑魔法,你可以去图书馆里找一找,我相信你不会愿意去接触它的,更不要提学习。嗯...前提是你得拥有使用魔法的天赋,否则想学也没办法。”
老彼得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有些不舍,终究是重新盖上,然后藏回了床底下。
起身的时候,老彼得已经下了逐客令,准备休息了。
“记得明天早点起床,咱们得去宏伟广场,为那些即将应战诺克萨斯的战士们送行。”
说完之后,苏木就被老彼得拎着脖子丢了出去。
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夜晚的风要更加清凉一些,苏木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这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夜色越浓,德玛西亚的月亮和当初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看起来好像更近了一些。
“魔法啊,有意思的东西,可惜德玛西亚的法律太过严明了些...”
空荡荡的床铺上,苏木还没有睡着,脑袋里始终想着崔斯特的魔法。
就丢出去一张泛着红光的卡牌,竟然会有那样可怕的爆炸,苏木怎么样都没办法想明白究竟是什么道理。魔法,符文,这些陌生又神秘的东西充斥着致命的诱惑,尽管对于符文之地的生命来说并非如此,但苏木却不是来自符文之地的任何一处。
他只是个在地球上流浪的孤儿,靠着救济读书上学,却生活在狼藉之中。某年,某月,某日,从垃圾堆里一觉睡醒之后,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到了德玛西亚边界的一个村落的河边,这是苏木一直以来的困惑。
既来之,则安之,苏木不再去考虑这些,毕竟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回去,而且地球上也并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牵挂的东西。
只是,那个地方的村民并不友好,他们太过谨慎了些,始终没有提供给可怜的苏木任何帮助,哪怕一块面包。所有人都在怀疑他的来历,尤其诺克萨斯最近又开始躁动起来,屡屡触犯之间的边界。而且,无论衣着也或出现的方式,苏木的表现都不是特别正常。
但这些都无所谓,在苏木而言是这样的,只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哪怕捡垃圾都没得吃,就饿了整整三个月。
好在那里的草木足够丰盛,尽管味道并不如何。
然后...诺克萨斯的侵略无法预料,而那些村民们也都被无情的铁骑践踏成灰。
鲜血,战火,以及沸腾的喊杀声,让拼命逃出来的苏木几天几夜都不能合眼。就在那个时候,苏木遇到了崔斯特,还有正在追杀崔斯特的格雷福斯。
这两人的恩怨情仇究竟如何,苏木并不知道多少,不过因为一场意外才救下了崔斯特。之后这个混蛋就用他的命运,一种传送的魔法,带着苏木一起到了德玛西亚雄都。但不幸的是,崔斯特太过虚弱,而命运这种魔法对他来说也并不是特别的完善,所以苏木,包括崔斯特,都受到了魔法的反噬,受伤很重,所以有了之后的故事。
“法律严明很不错,但有些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苏木早就忘掉了那些,如今令他辗转反侧的,是不能学习魔法。
“如果能够学习魔法就好了,我的身板太弱,就像老彼得说的那样,又瘦又小,皮肤也黑...明明菲奥娜也是十六岁,可我还没有她高,肯定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而且,我也不是贵族...”
翻了个身,苏木望着黑夜里的房顶,脑海里萦绕不休的,除却那些神秘的魔法,再有就是那红发的女孩。
困意渐渐席卷上来,可苏木还在喃喃不休。
“如果得玛西亚能够承认魔法多好,那只是一种力量,善或恶可不是力量本身决定的。如果德玛西亚能够承认魔法,我就可以去做一名法师,那样的话,菲奥娜,就,就不会,无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