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的狗?
这听起来像是诺克萨斯的敌人,或者艾欧尼亚的本土人才会说的话。只是像。
艾欧尼亚的本土人不该拥有这么阴冷罪恶的魔法能量气息。
苏木的感觉很清晰,在那家伙靠近的时候,他才察觉到那股一直存在着的魔法能量罪恶,混沌,自然,亲切说不出来是什么,就像几种截然不同的魔法能量混杂在一起的感觉。可那些魔法能量又彼此并不相融,它们互相排斥,互相敌对,仿佛在争夺着某种权力。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感知里,罪恶和混沌正占据着上风,像是燎原的烈火,却过分的黑暗。
“这种能力的距离太短了”
苏木禁不住地颤抖着。
脚步声靠近了。
“你,也是诺克萨斯的狗?”
那个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就站在苏木背后不出五米的距离。
裂谷对面,那些恶鬼越发地躁动起来,它们嘶声尖叫,五官扭曲,表情里混杂着恐惧和愤怒,刀刃一样,或者触手一样的手脚拼命挥舞,仿佛示威,却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苏木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缓缓转过身去。
站在那儿的,是一个白色长发的男人。他身上到处都沾染着血迹,面目狰狞,仿佛在强忍着什么痛苦的事,脸上刻着几条紫色纹络,双眸通白,眉心嵌着一颗紫红色的宝石,就和脖颈上挂着的菱形吊坠一样。暗红色的围领看起来相当老旧,从左肩挂到右肋的绶带上,在心口的位置有一颗通透的玉石正闪烁着迷蒙的紫光,跟眉心的宝石一样,嵌在肉里,光芒像是心脏一样有节奏地脉动着。
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个正常的人类。
尤其是他的手脚。
深紫色的,甲壳一样的东西覆盖着他的手脚,纹络分明,有尖有棱。他其中一只手里正提着一把巨大的紫水晶长弓,造型夸张,两端仿佛长矛一般尖利,上面映出的紫光让这家伙苍白的皮肤都变成了诡异的颜色。
紫水晶长弓
苏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大概知道那些诺克萨斯士兵们的死因了。
只怕是再有不久,自己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员。
“你,也是诺克萨斯的狗?!”
这个男人第三次问出了同样的话,同样的沙哑难听,语气已经变得很不耐烦了。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而苏木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存在的几种截然不同的魔法能量正在相互抵抗着,争斗非常激烈,像是一阵阵魔法能量的风暴在他体内狂涌着。
“我不是”
苏木的牙齿都在打颤。
他无法想像那样的力量一旦爆发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或许,这整座岛都会被彻底毁灭!
“我从德玛西亚来,或者,从比尔吉沃特来。哪儿都好,反正不是诺克萨斯。”
苏木有些迟疑地回答着。
但男人还是举起了手里的紫水晶长弓。
他的手在颤抖。
苏木不知道他的手为什么会颤抖,更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奇怪有时候看起来很愤怒,有时候看起来很凶残,有时候看起来又很悲哀,每个表情都只持续了短短的片刻,这让他的脸看起来相当扭曲。
一番挣扎之后,男人的表情终究是定格在凶残和狰狞上。
他平举长弓,拉弦,弓身大力弯曲,紫红色的幽光蠢蠢欲动,一根紫电霹雳般的箭矢凭空出现。
苏木可以感受到那根箭矢带来的威胁,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
“这孩子是无辜的!维鲁斯,你不能杀他!”
男人嘴唇不动,身体里却忽然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的手又一次开始颤抖起来。
“我不反对你杀掉那些该死的诺克萨斯人,但这孩子不行!”
又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身体里传出。
那只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表情也重新变得复杂莫测。
“闭嘴,凯伊,瓦尔茂,你们应该永远地消失!”
那个沙哑难听的声音重新回来了。
这个声音是维鲁斯?
苏木有些迷茫了,他依然无法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怎么回事。三个人?在一个人的身体里?看上去,或者说听上去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并不主张杀戮,另一个人,那个叫维鲁斯的,只有他想杀了自己。
那些诺克萨斯士兵应该也是死在了维鲁斯手里。
而不是凯伊和瓦尔茂。
但凯伊和瓦尔茂又是谁?
那个身体里的几种魔法能量,自然而又亲切的魔法能量有两种,应该分别属于凯伊和瓦尔茂,他们带有的感觉才像真正的艾欧尼亚人。那么,另外一种,那个罪恶而又混沌的气息,就是属于维鲁斯了。
苏木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悄悄后退。
“站在那儿别动!”
维鲁斯的咆哮让苏木再不敢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无论是感觉还是眼前所见,那个男人身体里的三个人,都是维鲁斯占据着上风,但凯伊和瓦尔茂却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的举动,似乎是这样。
长弓始终绷紧,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放松。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这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叫瓦尔茂的。
维鲁斯脸色狰狞,拉紧了弓弦的手指剧烈颤抖着。
“你们毁灭了我的同胞!”
他颤抖的手指渐渐稳定下来。
“这一条就足够了!”
“暗裔应该被毁灭!”
瓦尔茂的声音刚刚落下,维鲁斯就狞笑一声,射出了手里的箭矢。
利箭一闪破空,刺耳的呼啸声转瞬即逝,苏木只看到了一抹紫红色的电光在眼前迅速放大。致命的威胁紧随而至,尽管他可以看到那抹紫红色的电光,也能想象到自己被射中的后果,可身体的反应却赶不上利箭的迅猛。
暗裔?
躲不开
苏木的脑袋里就只剩下这两个念头。
他强迫着自己躲开,怎么样都好,哪怕狼狈点,摔个狗吃屎也罢,只要躲开就行,但他做不到。
耳边还回荡着瓦尔茂的怒吼和凯伊的尖叫。
迅猛的紫红色电光,还有突兀而来的黑光。
金铁交击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紫红色的电光在苏木面前被一分为二,擦着他肩膀的两边掠过,狠狠射中了裂谷对面的两只恶鬼。那两只倒霉的恶鬼连惨嚎都没能发出,直接化成两滩粘稠的液体,惊散了旁边大群的恶鬼,全都跑了个没影没踪。
苏木这才猛地扑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吃了满嘴的烂泥。
凯伊和瓦尔茂都没了声音。
维鲁斯也沉默着站在原地。
他眯着眼睛,手里的长弓也缓缓放下。
在他对面,苏木之前的位置前,那把黑刀无声无息地插在地面上,刀刃正对维鲁斯。
“阿兹尔的力量也不足以穿越空间。你是谁?”
维鲁斯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但黑刀却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没必要,也没理由,而且很多东西解释起来很复杂。维鲁斯和卡尔萨斯比起来的话还差得远,他远远没有那个亡灵知道的东西多。
苏木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刀轻轻一颤,然后猛地从地里拔了出来,落到不明所以的苏木手里。漆黑的刀刃上流动着寒光熠烁。
“你想和我作对?”
维鲁斯转头看向苏木,眯着眼睛,缓缓举起长弓,紫红色的箭矢犹如电光霹雳般凭空出现。
罪恶的混沌气息猛然高涨。
他冰冷的注视,哪怕天神也会感到不安。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嘿,老伙计,那把刀没了!”
比尔吉沃特的废弃仓库里,崔斯特正满脸诧异地掀开一个木箱,里面空空如也。
“我是说小苏木的那把刀,咱们之前从蟒桥附近捡来的。就在刚才,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很奇怪的魔法能量,说真的,我从没见过这种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魔法能量,然后那把刀就不见了。我没开玩笑!”
“所以呢?”
格雷福斯正坐在一个木箱上。
他身后是一张挂在房梁上的破布,后面隔开了一个不大的空间,小安妮正在里面换纱布。蚀魂夜的时候,小安妮受了不少伤。
“那把刀很奇怪。”
崔斯特皱着眉头,重新把箱子盖上。
“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把刀不该出现在蟒桥附近才对。你自己也知道,小苏木跟着咱们一起去芭茹神庙的时候,他根本没带那把刀,可咱们经过蟒桥的时候,那把刀它偏偏就在那儿。时间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小苏木没法儿回来拿刀,也没必要。”
顿了片刻,崔斯特才犹豫不定地继续说道。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我想不到其他可能。所以,那把刀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魔法器具,而是拥有自己的生命,力量也强大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我是说,它能穿越空间,就跟我的魔法卡牌一样,但魔法能量的性质不一样。我是在空间里穿梭,而它的魔法能量气息我也不愿意相信,可那种毁灭性的力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它毁灭了空间,在空间里生生地开辟了一条通路。你明白这是种什么样的概念吗?”
“不明白。”
格雷福斯闷声闷气地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
他转身躺在箱子上,透过房顶的漏洞瞧着天上的星星,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好吧,我不应该跟你讨论那些有关魔法的东西,这很蠢。”
崔斯特无奈地吐了口闷气。
“简单来说,上一次黑刀之所以会出现在蟒桥附近,就是因为小苏木受到了性命的威胁,卡尔萨斯足够要了他的命,所以那把刀会跑去帮助小苏木,顺便也把咱们都救了下来。我跟那个黑皮的小哥儿说过,这也是我告诉他不用太过担心的理由之一,那个小丑不能把小苏木怎么样。但这次,黑刀又消失了,它说明了什么问题?小苏木又遇到危险了,而且那很可能会让他丧命!”
“那么,你知道去哪儿找他?不,你不知道。何况你自己也在说的,那把刀去找小苏木了,既然它拥有那么强的魔法能量,咱们还需要担心什么吗?”
格雷福斯吐出一口烟雾,瞥了崔斯特一眼。
后者没法儿回答。
“而且那个黑皮的小哥儿也已经去瓦洛兰找了,咱们只能等他的消息。”
“我欠小苏木两条命。”
崔斯特有些倔强。
“而且,如果那个卡尔萨斯也是小苏木赶走的,我就欠他三条命了,你也欠他一条命!”
“你想怎么办?”
格雷福斯满脸郁闷地咬着雪茄坐了起来,转头看向崔斯特。
“讲真的,你根本没必要这么担心,那把刀连卡尔萨斯都能对付,还有什么是它对付不了的?另外,咱们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到底在哪儿,又能去哪儿找他?”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这些,所以,咱们得去一趟德玛西亚,我想先弄清楚那把刀的来历。”
崔斯特脸色认真地盯着格雷福斯。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那把刀的问题很大。”
闻言,格雷福斯忽然沉默下来。
过了很久,那家伙才幽幽地吐了口白烟出来,然后狠狠地挠着头发,满脸的丧气和无奈。
“暗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