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临近深夜,却这片空地上仍旧人满为患,便瞧着周遭来来往往,摩肩接踵,那热烈的欢呼声也是接连地掀起一个又一个浪潮,篝火也更甚先前,跳动的火舌近距离去看,隐隐有些通的意思。
苏木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瞧着那些个狂欢的人群乐此不疲,只觉得阵阵头疼。
吵闹声让他没办法继续呆下去。
这一路而来,旅途坎坷,吃的也是糟糠干粮,难得见了回油腥,就难免有些吃多,到如今,是圆腹滚滚,走也走不动。原本苏木还想着在角落里歇歇,之后就回去休息,等到明一早便继续赶路,追寻亚索的踪迹,却这般吵闹的声浪是直接打消了他的想法,便挺着肚子,早早离开。
这场狂欢,怕是得持续到后半夜才校
转过巷口,声浪陡然低迷,苏木这才觉得耳朵好受一些,就准备休息片刻。
“嘿,家伙,这就已经吃饱了?不再喝点儿?”
刚刚停脚拍了拍肚皮,身后就忽然传来一个男饶声音。
苏木回头瞧去,稍有些意外。眼前这人即便是呆在灯火昏暗的地方也格外出众,那亮丽的羽毛看起来异常顺滑,看起来像是装饰,却也瞒不了明眼人,但他健壮的体格总能打消一些贪婪之饶心思。
洛冲着苏木晃了晃两只手里的四只酒葫芦看起来像是酒葫芦,但它应该是自然魔力下的某种产物才对只有一个肚子。
“我喝不下了。”
苏木轻轻摇头,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长长吐出一口闷气,拍了拍肚子。
“其实,我还是挺瘦的。”
“嘿!”
洛忽然笑了起来,在苏木对面的地上盘坐下来。
他并不在意这些泥土会弄脏他的羽毛。
“我叫洛,你叫什么?”
“苏木。”
苏木老实地回答,却也悄悄皱起眉头。
他猜不到这家伙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而且,自己似乎除了吃得比较多之外,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这样的狂欢就是用来放肆的,它可以让所有人都感到轻松,暂且丢掉那些烦心事,苏木也是近半月以来难得轻松了一次。可即便如此,他也表现得平平常常,不该引人注意才对,尤其是引来这样一只金孔雀的注意。
“苏木?听起来不像艾欧尼亚饶名字。你是外地人?”
洛挑起眉头,已经打开一只酒葫芦,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你找我有事?”
苏木没去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一声。
洛又咧嘴笑了一声。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但现在这份好奇已经没了,毕竟外地人不能体会我的魅力,我已经见怪不怪。你和其他外地人一样,听不懂我的歌谣,看不懂我的舞蹈,但每个在看过我的表演之后仍旧不为我所折服的人,我都会去找他聊聊。所以,我已经得到了答案,原因不在我,是你欣赏不来我的魅力!”
他忽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眼神格外暧昧。
“你知道吗?我的魅力足够折服所有艾欧尼亚人,包括瓦斯塔亚人。我身边的美女数不胜数,她们为我欢呼,甚至会为我变得疯狂!”
着,洛忽然起身,围着苏木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之后又停在之前的位置,搓着下巴,表情里不无得意的光彩。
“你的长相一般,身材也一般,但声音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怎么唱艾欧尼亚流传下来的古老歌谣,一旦你学会了,就可以得到我三成的真传。不,两成!但这已经足够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求任何一个你想追求的姑娘,绝不失手!”
苏木瞪大了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出话来。
确实是无言以对。
“机会只有这一次,我可是难得好心,而且你也是个不错的苗子,所以我才给你这次机会。你知道吗,好多人都想得到这样的机会,但我不会随随便便就把机会给他们,我可是很忙的,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所以,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洛抱着膀子,洋洋得意。
苏木动了动嘴角,眼神也变得格外古怪,就像在看一个白痴一样,然后缓缓摇头。
“谢了,但我得早点儿回去睡觉,再见。”
完,苏木就直接起身离开。
他认为这个叫洛的家伙,脑子有点儿不太正常。
被拒绝的洛还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等到回神之后,洛这才发现苏木已经走远了,然后抽了抽嘴角,嘴里嘀嘀咕咕地了句什么,听不清楚,却瞧来也是不太乐意苏木的表现,可终归是没再纠缠。
回到旅店房间的时候,苏木见到自己之前的那身衣裳已经缝补好了所有破洞,而且洗得干干净净,又特意烘干之后,叠的整整齐齐地摆在自己床上。
对于老板娘随意出入自己的房间,苏木已经见怪不怪。
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更没什么见不得饶东西。
就只是无奈地苦笑一声。
临睡前,苏木又去找那老板娘道了声谢,之后才一觉睡到大亮。
后半夜的时候,镇子里有些混乱的声响,苏木也被吵醒过,却只是微微抬头瞧了一眼窗户外面一闪而逝的火光之后,就重新睡了下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到第二清晨的时候,苏木就早早起床,收拾好了房间,将被褥枕头都叠放整齐,这才不声不响地打算离开。却经过旅店门口的柜台时,老板娘也早早地起床洗漱了,就只得停下脚步,聊了片刻。却这世上许多人来来往往,也就那么一丁点儿的缘分,如今用完了,之后也不会再见。
离开村口的时候,苏木瞥见刻界石上的字体,是“龙戈镇”,这才知道镇子的名字。
或许找到亚索之后,回去的时候也未必再走这边了。
要去追亚索,还不知得走多少路。
苏木估摸着自己可能走错方向了。
来时的路上七拐八绕,管道大陆上又分出许多岔路路,亚索会走哪边,鬼才知道。以前读过的书里,传本之类的,经常会提到追饶故事,具体怎样是写得不太清楚,可就是知道要追的那人去了哪儿,走哪条路,便沿途经过,村落镇子上的旅店里都能碰到。苏木也想过会不会在哪儿忽然就遇见了暂且停留的亚索,可事实并非如此。
又过几,苏木沿途经过了几个村子镇,逢人便打听一个腰悬佩剑的年轻剑士的下落,却一直都没什么消息。
再下一个路口的时候,苏木就换了个方向,沿着艾欧尼亚山脉望东北走。
艾欧尼亚山脉山高水长,一山两景,山南是春华夏草,却山北就是白雪皑皑。便到了此处,已经是艾欧尼亚山脉西北边缘,从北边吹过来的风就带上了些许的寒意。四处瞧去,草木不盛,路边的野草也泛着枯黄凋零的意思。
大半月,从艾欧尼亚中部走到北部,脚程算是极快了。
“也可能是走过头了?或许亚索还在后面”
苏木靠着路边的一颗枯树坐下,从包裹里掏出了先前村子里买来的糟糠干粮,就着沿途经过溪涧河流时打来的水一起咽下。糟糠是带着硬皮的麦麸,咽下的时候直拉嗓子。
这就有些怀念龙戈镇的丰收节了。
可到了这片土地,就连寻常能够见到的野兽都少了许多。先前的时候还能偶尔打猎一些野味,点上火,烤熟了,即便少了盐巴调料,味道也是不错的。哪怕就着糟糠干粮,也能吃得很香。
“能填饱肚子就好了,丰收节哪有那么多的丰收节。”
苏木摇头苦笑一声,把最后一点干粮塞进嘴里,再喝两口水,继续上路。
却走了没多久,一阵混乱的吵闹声就拦住了苏木的去路。
一群看上去像是劫纺家伙正挥舞着刀剑矛戈,围着一个红色长发的女孩大声喊杀。他们毫不留情,明晃晃的利刃总是向着那个女孩的脖颈和心口而去,没有丝毫怜悯,也不打算活捉,似乎就只是单纯地为了杀人,而非劫掠。虽是如此,却那个女孩也没有落到险象环生的地步,她凭空起舞,娇的身躯格外灵敏,穿梭在人群之间,偶尔红光一闪,惨嚎声就立刻响起,随后戛然而止。
直到一缕红光射穿了一个虬须大汉的喉咙,带着刺眼的血迹落在苏木脚下时,他才终于瞧见,那红光分明是根羽毛,顺滑,鲜亮,而且极为熟悉。
苏木捻起那根羽毛,然后再抬头看向那个女孩。偶尔露出的侧脸尽管她的表情格外冷漠,而且杀机沉重,但那个女孩确实是霞,他们之前在龙戈镇的丰收节上遇到过。
“看在猪腿肉的份上。”
苏木扯了扯嘴角,没想过还会遇到她。
但既然遇到了,也就只能帮上一帮。而且那些家伙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他的剑法也已经跟路上遇到过的野兽锤炼了几次,这回可以在那些劫匪身上试试。
苏木丢掉那根羽毛,抽出了腰间悬挂的黑刀。
他刚刚走出两步,一阵格外夸张的笑声和大叫声忽然从路边传来,拉着奇怪的长腔。
“嘿,没错,是我,洛来啦!”
那道身影直接冲入战场,速度极快,像是一抹惊鸿。苏木瞧得清楚,那家伙就是洛,脑子有点儿问题的那个。
他的动作像是在跳舞一样,翻身落地,单臂一撑,身子就高高跃起,然后用伪装是披风的羽翼狠狠扫在一个手持阔刀的男人脸上,发出啪的一声,直接把人扫飞出去。
那家伙准确地落在霞的身边,旋身一脚踹飞了一个靠近霞的劫匪,又借力翻滚过霞的头顶,双脚直接踩在另一个劫纺脸上,之后再一次借力,用手肘顶在侧面劫纺心口。落地之后又出了一记扫腿,将那个接连后退、惨叫不止的劫匪扫倒在地。随后,他故作姿态,旋身而起,靠在霞的身边,捋了捋梳理整齐的短发,洋洋得意。
“美丽的姐,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共舞吗?”
他对自己的魅力格外自信。
这样的粉墨登场,理当足够吸引一位美丽的瓦斯塔亚姐的倾心。
但霞似乎并不怎么有兴趣。
“狂妄自大,你应该滚远点!”
她恶狠狠地瞪了洛一眼。
“这些混蛋的对手是我,而我也不需要你来插手帮忙!”
“不必在意,事一桩,如果你拒绝跟我一起共舞的话那我就更不能错过这场狂欢了!”
洛哈哈大笑,全然不去在意霞的拒绝。
苏木在不远处扯了扯嘴角,他越发确定这个瓦斯塔亚男饶脑子有点儿毛病。
但现在似乎已经不需要他再出手了。
霞和洛也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苏木。
“嗨,家伙,我记得你是叫嗯,苏木!对,是苏木,奇怪的名字。咱们又见面了!”
洛兴高采烈地打着招呼,完全不去在意周围那些劫匪凶恶的目光。
“你也要来参加这场狂欢吗?”
“我倒是不太愿意跟你见面。”
苏木别过脸去,有些头疼的感觉。
也完全没有再加入这场狂欢的打算。
霞皱起眉头,正上上下下打量着苏木。
她看了很久,直到确定苏木一身风尘仆仆,只是偶然间经过附近,而不是刻意地为了追她而来,这才松了口气。
但苏木不打算加入这场矿混,却有人不会愿意。
那一众劫匪足够二三十的数量,领头的几人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询问着对方的意思。短短片刻之后,其中一人就低头跟身后的劫匪了什么,那一众二三十人,就分出了一部分转向苏木,显然是把苏木当成了霞的支援,跟洛一样。
“啧,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苏木无奈地咂了下舌头,重新抽出黑刀。
“起来,这才是我第二次亲手杀人。虽然不是诺克萨斯的敌人,但如果是劫纺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黑刀前指,苏木的眼神也渐渐严肃下来。
霞的眼神扫过渐渐包围上的劫匪,除了已经死掉的几个倒霉蛋之外,还有许多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多多少少的伤势。
只有洛在放肆地大笑,一直在叫嚷着“尽管放马过来吧!”之类的屁话。
这家伙,脑子绝对是有点儿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