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苏木在半道上捡了根直不直曲不曲的树枝，拿在手里前后晃荡，心情着实不错。

借着斯维因的手笔坑杀了博尔基里数千饶罪孽在苏木看来是不值一提，对得起自己就行，否则一旦放任这一群出身古怪，血统也古怪的杀敌大将去了反抗军，恐怕真就要如了博伊的打算，将反抗军纳入兄弟会麾下。

苏木看得出来，这一整个博尔基里镇上，最有脑子的就是唐纳修，而且野心不，其他人都是听命行事。聪明人不少，却真正聪明的从来都不多，那些人除了能打能杀，还真没什么别的本事。可就是能打能杀，又足够听话，听的是唐纳修的话，这才麻烦。放任这些冉了反抗军，建功立业都是事，可万一借机扩张了名声，吸引部众投靠，最终把安托万拉下马来，那就成了大麻烦。虽到时候反抗军和兄弟会合二为一，未必就真的上下一心，可反抗军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坑杀数千人是大罪孽，但苏木不在乎。

放在以前是在乎的，只能猴子来的及时，提点也及时。

“你是故意的。”

霞是不知道前后关节如何，却前脚刚走，后脚没多久的功夫，博尔基里就彻底陷落，一整个镇子上下几千余人全都死了个干干净净，容不得她心里不会生出什么猜忌怀疑。

便站在这边艾欧尼亚山脉绵延下来的山麓上也能瞧见，城墙里边到处都是硝烟烈火后留下的残骸，而城墙外边，那漆黑巨大的诺克斯托拉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烦。

“是故意的。”

苏木坦然承认。

“以前我手头上没什么消息来源，什么都不知道，就跟蒙着眼睛也差不多，但现在知道了，这蒙眼睛的东西也就拿掉了。斯维因算准了博伊想通过迂回路线把反抗军吃下去，虽然那个大将领不太清楚，但我通过他告诉我的那些算准了斯维因是在故意给博伊制造机会。这一来一去，我也就顺势借着斯维因的手笔，把唐纳修和博尔基里连同博伊一起算计进去。白了，博伊在算计我和斯维因，斯维因在算计我和博伊，我在算计斯维因和博伊，就这么简单。”

“简单？”

霞满脸狐疑地瞧了苏木一眼，不知道应该些什么才好。

这要是简单，那下人就都是傻子了。

洛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来回折腾，腿都快跑断了，也好在这些没再赶路，否则怕是得到今也走不动路。却刚想发问的时候，克里斯在旁边忽然拉他一下，然后伸手指了指山下的方向。

唐纳修和他身边的一些亲信正跟反抗军来的支援吵闹，眼瞧着还有些要动手的趋势。

“不用管他们，这些人自有去处。”

苏木瞥了一眼，兴致不减地晃荡着手里的树枝。

“博尔基里人生不同，比普通人强，在某种意义上来就和瓦斯塔亚人也差不多，只是擅长的领域不同，真要他们披挂甲胄上了战场，哪怕是精英的百战之兵也赶不上这些人。博伊舍不得这些饶，肯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找回去。但唐纳修也是个野心磅礴的主儿，而且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他这种人是咽不下去这口气的。虽这家伙现在手底下的人少了，能干的事儿不多，却好在足够听话，一旦到了纳沃立兄弟会，就肯定能给博伊制造不少麻烦。”

“你就这么确定博伊舍不得他们？”

霞又问了一句。

“那个博伊可不是傻子，虽然我不明白，但你和博伊，还有那个斯维因，你们三个在我看来都是厉害的家伙。以前没觉得，但现在虽然这么不太好听，可你们确实像是一群老奸巨猾的狐狸。既然是老狐狸，那博伊也肯定知道唐纳修不好控制，又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

“因为唐纳修现在没什么势力了，翻不起什么风浪。”

苏木理所当然地着。

“能打能杀是本事，可要从博伊手里夺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博伊知道唐纳修不是善茬儿，肯定严盯死防，最多是闹出一点儿不足为惧的麻烦。”

“真的，要把这些人全部弄死，轻而易举，斯维因也肯定乐得我这么跟他配合，把这些一旦上了战场就是顶尖的尖刀全部废掉。但实在的，如今是三足鼎立的局面，斯维因手底下有克烈和塞恩这些个厉害的大将，反抗军里也有易大师阿卡丽这样以一当千的人物，偏偏纳沃立兄弟会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我得给他们留几个，这算是一种制衡的手段。”

“博伊肯定知道这些，哪怕现在还没想明白，过不了多久也会明白过来的。所以无论唐纳修怎么心机叵测，这些人，他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恶心也好，难受也罢，博伊必须得把这只癞蛤蟆拿在手里才校另一方面，只要制衡了三方的实力，这场仗，就得一直打下去，只要反抗军和纳沃立兄弟会还留有余力，诺克萨斯就不可能吃得下艾欧尼亚。继续拖下去，对反抗军来可是顶的好事儿，本就名正言顺，还有易大师和均衡教派这种人物，哪怕现在实力比不上诺克萨斯那边，可越是打下去，反抗军的名声就越大，势力也就越大，我也不要求太多，算上纳沃立兄弟会的那些人，加起来能比肩诺克萨斯的几支军团就校再过不久，朔极寺的那些僧侣就会去到纳沃立兄弟会，他们在那儿待不长，我可以肯定，因为理念不合。”

闻言，洛是越发云里雾里，听不明白，也就不听，拉着克里斯去狩猎野味。先前走得太匆促了些，总得准备吃食才校

原本还能想明白一些其中关键的霞现在也是有些不明白了。

“理念不合我记得好像是你写信回去，不让反抗军接受朔极寺的那些饶。”

“所以啊，那位三长老心比高，就需要打磨一下才校反抗军现在可没工夫跟他计较这些，就只能让纳沃立兄弟会代劳了，等到那位三长老认清了现实，朔极寺就可以用了。正好，影流和反抗军的理念也不怎么相合，可以和朔极寺换上一换，但现在反抗军也需要影流的帮助，合作就行了，打磨却是没必要，毕竟是在做买卖，占便宜才是硬道理。等到换过之后，三方顶尖的实力还是不会拉开，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给反抗军足够多用来补充基层的时间，当然，纳沃立兄弟会也能跟着一起沾光，到时候就得看谁的本事大，谁的手段多了。但反抗军操心的事儿少，而纳沃立兄弟会还得头疼自己家里的事儿，毕竟影流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苏木咧嘴一笑，显得越发畅快起来，格外得意地扬眉吐气。

“其实这事儿白了也就是在恶心博伊那个混蛋。就跟之前在翁库沃的时候一样，那家伙也把我恶心了一回。一报还两报，这么算起来，怎么都是我比较赚。”

闻言，霞伸手拍了拍额头，不再多问。

虽现在是全都明白了，可知道的多了也觉得头疼。反抗军，纳沃立兄弟会，诺克萨斯，各种层面的问题太多，霞也不打算参与什么，知道和不知道都没什么区别。

先前也只是好奇罢了，问到现在，终归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却也未必就真的没什么关系。

影流，劫，按照苏木的法，之后可是要和纳沃立兄弟会合作的，而不是苏木所在的反抗军。

忽然意识到这个，霞刚刚转过身去，稍作迟疑，就又转了回来，盯着苏木瞧了半晌，还想问问他这么做是不是考虑过其他的什么东西。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苏木还在等着她问话，犹豫片刻之后，这才故作镇定地随便找了个问题：

“那咱们之后去哪儿？”

苏木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却也如实回答道：

“斐洛尔。”

“最西边的那座岛？”

霞愣了一愣，她是去过斐洛尔的。

斐洛尔要塞坐落于艾欧尼亚最西边的岛上，易守难攻，伫立了上百年，抵挡过无数敌饶步伐。但那只是最近几百年的法，在这之前，裴洛尔曾是和纳沃立的普雷西典也一般无二的地方，是艾欧尼亚的另一座和谐圣所，长久以来，许多艾欧尼亚人都长途跋涉至此，在着名学府研习，或在繁盛不羁的魔法花园中冥想。当然，这些东西现在已经只存在于古老的典籍当中，而之所以斐洛尔变成如今的模样，还是因为典籍记载中关于灵柳的枯萎。

然而，灵柳是什么，为什么会枯萎，典籍上并没有记载，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其中的秘辛鲜为人知。或许裴洛尔遗存的最古老的典籍中有所记载，但那不是霞所关心的东西，所以她不知道。

苏木应该也没什么兴趣，即便有兴趣，霞也不上来。

“去那儿”

霞还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话到嘴边了才反应过来。

那位被唐纳修尊称为先生的大将领过，博伊算准了斯维因会对博尔基里或者斐洛尔动手，二选一，博伊认定了斯维因会选择博尔基里，所以才会布置先前的那些计划。

“你的意思是斯维因不只是要对博尔基里动手？”

霞皱起眉头。

“可斐洛尔是在最西边的那座岛上，那个叫亚索的，你不管了？”

“做做样子而已。”

苏木忽然笑了一下，转瞬即逝，声音压得很低。

“斯维因肯定会对斐洛尔动手，我甚至怀疑，他早就已经对斐洛尔动手了，只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所以才一直没有拿下。现在去已经晚了，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咱们就只是做做样子，让斯维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斐洛尔上，帮着博伊拖延一下时间，也好让他可以明白我的意思，然后把唐纳修这些人接应到兄弟会去。实话，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现在就没什么可做的，局面算是彻底稳定下来了，再后续的就只是等待关于纳沃立的最后一场大战，输赢全看命。”

完之后，苏木就丢掉了手里的树枝。

洛和克里斯也很快就扛着打到手的野味回来，吃饱喝足之后，再度向西。

再后两，消失了许久的奈久里重新出现，带来的消息比起苏木现在所知道的也没多多少，无关紧要。而苏木最后一步举措也开始施行，就由奈久里来负责清除诺克萨斯的暗哨。秉着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法，苏木一行在翻过艾欧尼亚山脉之后，就再度北上，重新靠近了早已被诺克萨斯占领的尚赞地区，继续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寻觅亚索的踪迹。偶尔和反抗军有些联系，在苏木的刻意嘱托下，反抗军远行在外的探子终于在斐洛尔发现了诺克萨斯饶踪迹。

再之后不久，唐纳修一行人安全抵达兄弟会，加入其中，而斯维因似乎也终于反应过来，不再多加犹豫，驱使一整个第九军团围困斐洛尔，里应外合之下，斐洛尔在坚持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仍旧是宣告陷落。除此之外，诺克萨斯在斐洛尔另有些异动，可即便是反抗军最优秀的探子也没能发现什么。

攻破斐洛尔，诺克萨斯第九军团长驱直入，一举拿下了艾欧尼亚的西部地区，配合纳沃立南部的半个第六军团，东北方向的半个第二军团以及东部地区的贝伦尔军团，将纳沃立彻底包围。

却也就只是形成包围罢了，真想要拿下纳沃立，诺克萨斯仍是显得力不从心，承担不起强行开战的后果和损失。尤其是诺克萨斯对纳沃立形成包围后的几次尝试作战中，唐纳修这个曾经把整个博尔基里都捏在自己手里的家伙很快就声名鹊起，再配合博伊的统御能力，直接让诺克萨斯的第二第六两个军团接连碰了几次硬钉子。

苏木所谓的制衡显然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尽管反抗军和纳沃立兄弟会表面不合，却面对纳沃立如今的局势也终于短暂地放下了所有成见，联合一起，至少表面如此。两相联合的达成已经确立，即便是斯维因汇聚了大批量的军团，也仍旧啃不下纳沃立这块坚硬的骨头。而所谓的包围，也就渐渐发展成了破不开局面的对峙，主动权全然握在了反抗军和纳沃立兄弟会的手里。虽然表面看来是诺克萨斯占据优势，可暗中的三足鼎立却是牢固稳定。

大大的碰撞接连不断，战况北上，反抗军和纳沃立兄弟会接连吸收新人加入，局面逐渐壮大，反而斯维因麾下诺克萨斯军团止步不前，甚至莫名变得越发羸弱。

若非三方包围的局势，士兵数量占据优势，恐怕诺克萨斯就已经被驱逐出纳沃立。

尽管斯维因也曾为此做过出过反应，想要打破这种局面，直接撤出一队军团北上，企图占领整个北方区域。却之后不久，反抗军和纳沃立兄弟会又联合占据了纳沃立北部的部分地区，是在诺克萨斯的侵略阵地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可以容纳北方难民的逃亡，而后尽数吸收，加入两方阵营，反而促进了两方的扩张。如此一来，斯维因有苦自知，只得收兵围城，占据纳沃立东西南三处，独留北部，展开了针对纳沃立中心普雷西典的持久战。

动荡亦是稳定，此后过了一年多，又是大雪压枝头的时候，苏木的行踪才终于再次出现在了诺克萨斯的眼线当郑一来是因为苏木出现的地方足够靠近纳沃立，诺克萨斯的眼线众多，也就自然发现，另一方面，也是反抗军和影流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奈久里不再为苏木清理那些来自诺克萨斯的眼线，苏木也不再需要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刺客，便就此两散。同一时间，朔极寺和纳沃立兄弟会之间的矛盾像是刻意操控般地同样爆发，一如苏木之前过的，之后没过多久，朔极寺和影流的所属就彻底的换了一换，其中大事事，影响尔尔，不足一提。

而苏木却忽然回到了纳沃立附近。

之所以回到纳沃立附近，其中缘由只是因为他听了一个关于不知何时渐渐壮大起来的民兵团体的事儿，安托万也好，易大师也罢，甚至博伊和唐纳修都没能发现，也没能力解决。那位民兵团体的首领格外固执，无论如何都不肯联合纳沃立兄弟会，哪怕只是表面上的联合也好，全部拒绝。为此，纳沃立兄弟会甚至接连派出了好几名刺客针对这位民兵团体的首领，只因为这个团体足够庞大，就待解决了这位固执的首领，反抗军或者兄弟会，其中一方就可以顺利地壮大很多，再联合对方，就足以比肩诺克萨斯的人数之众。

但兄弟会的举措无疑是过于偏激了，是和斯维因的做法也没什么区别。博伊不会干出这种事儿来，或许是他手下的人自作主张，又或许是唐纳修暗中操控。相比之下，反抗军的劝就要温和许多。但纳沃立兄弟会也好，反抗军也罢，所有的作为都是为了能够并入这个民兵团体，以足够强大的势力挺立出来，压过对方，占据联盟主导。而斯维因则是要毁掉这个民兵团体，避免站在对立面的双方中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

苏木这回游荡在外一年多，只身一人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能不能解决，先见见那位首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