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要知道杜克卡奥将军的失踪之谜其实并不困难,只要有人肯把那个导致了杜克卡奥将军失踪的凶手交出来,再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卡西奥佩娅修长的脖颈已经被苏木掐得变形了,但这个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女人却始终不肯妥协。她两眼凸起,表情狰狞,咧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毒液混合着口水顺着嘴角滑落下来,滴在苏木的手上,发出一阵嗤嗤的声响。
被卡在喉咙里的呜咽声格外难听。
“让我猜猜其实从认出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直到你向我展示了你那种能够让人石化的奇怪魔法。杜克卡奥选择支持斯维因废黜达克威尔,并且在暗中给予了相当的支持,他写信回来,告诉索莱安娜和你,让你们早做准备,避免被这次的事件牵连进去。但他不知道你和索莱安娜都是黑色玫瑰的人,你们为他的背叛感到愤怒,所以才会派你出去寻找古恕瑞玛遗留的飞升神力。而你也确实从古恕瑞玛的遗迹里得到了飞升者遗留的力量,但这个力量却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幅半人半蛇模样。不过索莱安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知道杜克卡奥会回来把你们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借助你的力量杀掉杜克卡奥。”
苏木说着,忽然咂舌一叹,跟着就咧嘴笑了起来。
“可惜的是,你们在行刺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当然,这也可能是你亲手安排的,因为你的母亲,不,是索莱安娜,她的心里就只有黑色玫瑰和诺克萨斯,而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你所付出的那些。所以,在你们打算对杜克卡奥行刺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你们的意图,也可能是发现了索莱安娜的身份。你把索莱安娜和杜克卡奥都杀了?他们被你埋在哪儿了?还是他们都已经变成了石像,然后被你打碎了?”
苏木挑起眉毛,笑着看向这个被他控制在手里的蛇人。
而闻言之后,卡西奥佩娅的瞳孔就出现了明显的扩张,但她又很快恢复正常,只是表情变得更加狰狞了许多,像是鹰爪一样的双手十指扣在苏木的手腕上,指甲深入皮肉之中,鲜血淋漓。
可苏木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只是卡西奥佩娅脸上的表情变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可以代替回答,但这终归只是苏木看到的,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不能当做证据,也无法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答案。而卡西奥佩娅则是把十根手指全部嵌入苏木手腕上的皮肉里,血腥味似乎刺激到了这个女人,她咧嘴笑了起来,没有丝毫妥协的打算,獠牙里分泌出更多的毒液,混合着口水滴在苏木的手背上,嗤嗤作响。
紧跟着,苏木手指略微发力,让依然不肯给出任何回答的卡西奥佩娅两眼一凸就直接昏迷过去,然后把她丢到泰隆面前,落在屋瓦上的时候发出砰的一声,顺带着砸碎了许多瓦片。
“杜克卡奥的失踪跟她脱不了干系。我不擅长这个。”
苏木甩了甩手腕上的鲜血,还有手背上的毒液。
烈性毒液已经把苏木手背的一部分腐蚀得筋骨可见,但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半神的身体给予了苏木强大的恢复能力,他手腕和手背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塔莉娅的小脸始终紧绷着,见状之后就连忙跑了过来,从自己的斗篷上撕下一条布片把苏木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她的手一只都在发抖。
“我没事。”
苏木笑着把另一只手按在塔莉娅的脑袋上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相当刻意地看了一眼卡迪曼,还冲着他咧嘴一笑。而卡迪曼的反应则是相当正常,看起来像是不能理解苏木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满脸狐疑。
泰隆捡起了昏迷的卡西奥佩娅,把她扛在肩膀上。
“如果她到死也不肯说呢。”
“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吗?杜克卡奥已经死了,索莱安娜也死了。尽管她一直都没打算承认过,可人身体的自然反应是不会作假的。瞳孔放大,手心出汗。可能我之前的猜测跟真正的事实有些出入,但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苏木把手从塔莉娅的手里抽出来,伤口已经全部包扎好了,尽管包扎的手法相当粗糙,却也聊胜于无。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杜克卡奥的尸体。仔细想想我之前说过什么。那种脆弱的石像,就算只是个普通人也能把它打碎,更何况这种怪物。”
闻言之后,泰隆很明显地抬了一下下巴,而苏木也感受到了来自这个顶尖刺客的强烈杀机。
但那股无形的杀机却很快就消失了。
泰隆没再多说什么,扛着已经昏迷的卡西奥佩娅直接转身离开,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乌泽里斯的深夜里。苏木又转头看向始终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卡特琳娜,眼神里带着询问。而后者见状,只是抿着嘴角轻轻摇头,并没有追上去跟着一起探究真相的打算。
“那就回去吧。”
苏木格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似乎相当疲惫。
“这些天一直都在沙漠里赶路,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着,苏木就直接转身,却又在经过卡迪曼身边的时候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斜着眼睛看向这个瘦成了麻杆一样的家伙。
“回去之后,聊聊?”
闻言,卡迪曼瞥了苏木一眼,面无表情,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跟着就直接转身喊上探险队的其他人率先一步跳下屋顶。
塔莉娅卡特琳娜和伊泽瑞尔也跟了过来。
“刚才发生的这些我不想多说,但这几个人”
伊泽瑞尔眉关轻蹙。
“苏木先生,你得留意一下,尤其那个大个子。”
他伸手指向正跟在卡迪曼身后的那个大家伙,身材相当魁梧,而且面相凶悍,眼神冰冷。
苏木只记得那家伙不喜欢说话,总是闷闷沉沉的,但名字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之前跟这位来自诺克萨斯的刺客小姐有过一次冲突。尽管我们现在是在一条战线上的,这么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我得说实话,这位刺客小姐很难解决那家伙。不是不能,是很难。那家伙的身上到处都是炼金增幅,只是身上贴着一层很像皮肤的皮革。说真的,那个混蛋就是一架单纯的,会走路的铁块儿机器人,这位刺客小姐的刀子砍不动他,而且还受伤了。”
“机器人?其他几个也是?”
苏木有些意外,他确实没太注意过那个大家伙。
但伊泽瑞尔却只能摇头,他也不知道探险队里另外的几个家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可能是人,但也可能不是人。
“你觉得老贾古会用这东西来对付我?还是卡密尔夫人?”
苏木咧嘴笑了一下,并不怎么在意。
“他们还没那么蠢,这东西只是用来对付壳人族的。当然,如果他们真想用这东西对付我”
说着,苏木耸了下肩膀,然后转头看向卡特琳娜。
“你受伤了?”
“小伤。”
卡特琳娜抬了抬脚腕,又红又肿,看起来就跟扭到了一样。确实不太严重,只需要修养几天就完全可以恢复如常,苏木也就没再关注无论苏木也好,卡特琳娜也罢,他们曾经受过的伤都是已经不计其数,而严重的更是足以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一个简单的扭伤罢了,谁会在意?
但苏木更在意的却是他们究竟因为什么才会发生冲突。
回到旅店之后,苏木又刻意去找伊泽瑞尔问清了来龙去脉,而事情说大也确实不大,只是因为塔莉娅一路上都在搀扶行走困难的希维尔,所以才不小心撞到了卡迪曼,似乎是护主心切,那个名叫安德烈的大块儿头就跟塔莉娅起了冲突,再之后便矛盾升级,导致了卡特琳娜和安德烈大打出手,最终的结果算是安德烈占了点儿小便宜。
毕竟那家伙身上没剩几两肉,全都已经被铁块儿代替了,卡特琳娜身形灵活,行动果断,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砍坏钢铁。只能说是卡特琳娜有点儿倒霉,恰好碰见了安德烈这么一个硬茬子。
但说到希维尔,苏木才想起这个真正的鹰王后裔,就特意转去她的房间看了一眼。
似乎是因为重伤未愈,希维尔早早就已经入睡了,先前发生在外面的动静并没有惊动这个血脉不凡的女人,而苏木也没打扰她,只在外面看了一眼就悄悄离去。
已经复苏的末代皇帝阿兹尔,古恕瑞玛的天神战士内瑟斯,来自远古的巫灵半神泽拉斯,这些人都在找她。
苏木沉吟了一路,直到推开已经收拾好的房间房门之前都在犹豫要不要带着希维尔继续赶路,毕竟这个女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极大的麻烦,她就只能给她和她身边的人招来无尽的灾祸无论阿兹尔也好,内瑟斯也罢,还有那个巫灵半神泽拉斯,或许在真切地见到他们之前苏木还不会太过在意,可事到如今,苏木已然是不敢再小觑那些本应入土却一直长生不死的老家伙们。
而推开房门之前,苏木又在原地稍稍滞留了片刻。
欠亚索的,或许可以说是已经还完了,却依着塔莉娅的心性,只怕她明知麻烦不断也仍会选择带着希维尔一起上路。
苏木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塔莉娅。
毕竟是后辈,总得在各种方面都得照拂一下。
默默地叹了口气之后,苏木这才推开房门。
卡迪曼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个瘦成了麻杆一样的家伙正靠在窗边吹风,面带笑意,却在某些方面跟之前判若两人眼神,和气质。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卡迪曼的声音依然是个男人。
“简直不可思议。在过去的岁月里,我曾经依靠这些完美的伪装骗过了很多人,其中包括诺克萨斯威名显赫的将军,足智多谋的策士,以及身居高位而心机繁多的皇帝,他们谁都没有从我的伪装里找到过任何一丝破绽,就连斯维因也是。我曾把他们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间。除了你。”
他,也或她,从窗边离开,走近过来,伪装出来的瘦高的身材让她可以俯视苏木。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她又问一遍。
苏木瞥她一眼,然后伸手把她推开,走去床头旁边的酒柜,从里面拿了瓶酒出来。
诺克萨斯军队治下的旅店老板从来都很识相,当然,这也可能是卡特琳娜专程给予苏木的照拂。无论去哪,只要主宰诺克萨斯军队治下的旅店,苏木的房间里就永远都不缺酒。
“这不重要。”
苏木仰头灌下大口的酒水,品质上好,口感绝佳。
这在恕瑞玛大陆该是千金难买的好酒,但苏木却很少在意酒的好坏,只喜欢喝得痛快。
就跟亚索一样,但那家伙却很在意酒的好坏。
“我找你来就只一件事。你到底做过多少事,又准备丢掉多少棋子。”
苏木转身看向卡迪曼。也可能这个人压根儿就不存在。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讨厌,就像所有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而我却只能按照你的意思去行动,思考,然后解决问题。我不否认你的聪明和狡猾,而我也从不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些方面跟你一较高下。但你得先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耐心非常有限。当然,你可以继续在我面前卖弄你的聪明才智和阴谋狡诈,可如果我的耐心被你消磨干净了你知道那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后果。”
“我知道。”
卡迪曼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她眯起眼睛,看了苏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重新微笑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闻言,苏木看她片刻,忽然摇头嗤笑一声,然后转身在酒柜里翻出一个玻璃杯,倒了杯酒在手里,继而翻身靠在床头上翘着腿半躺下去。
他冲着卡迪曼举起酒杯示意一下,带笑的眼神满是讥讽。
“我可以当作刚才听到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女士。这绝不是最后一次,我相信我的判断。但我没办法向你要求更多,因为你比我聪明,甚至可能比斯维因还聪明。所以我从没想过对你放松警惕,你也不必再妄想用言语来腐化我。”
说完,苏木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酒气,又伸个懒腰,格外地惬意。
“我要休息了,女士。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