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我们明天必须去到沃仙村，找人给这位大叔治疗。而且我觉得，紫薰薰他们可能已经到了。”朽伊大胆和言离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会吧朽伊哥，我们这一路走得不慢啊。他们人还多，一定会影响到行进速度的。”

朽伊也不解释，温尔一笑，不知从哪取出一张像是人皮的东西。言离正查看着大叔的伤势，被这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个激灵，差些没跳起来。

“别怕，这是种可以对人脸进行伪装的东西，不能保证明天我们去的地方不会有认识这个大叔的人，有必要做些伪装。”

拿起干净的丝帕，将大叔脸擦净，娴熟的动作好像经常有在做一样，取一些粉泥，沾一点水，细细平抹在大叔脸上，不一会儿，成就了另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言离贴近得都要碰到汗毛，万分仔细地盯着看，竟发觉不到分半缺陷，这伪装简直完美，粗糙的皮肤像是刻意的营造，几条不太醒目的疤痕也似浑然天成。

心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难道朽伊哥，他也贴了一张假脸，那他原来的面目，是……言离小心想法，不敢太逾越问及，如果真的像他所想，那朽伊也必然有其缘由，或许想告诉自己的时候，他会说的。

“怎么了，小言，发什么呆啊，先休息吧，等外面风雪停下我们就走。”

朽伊从容问道，全然不像忧心的样子，言离见了，也只能假以辞色地答着，浅笑应令，靠在天原狐边上，倚墙而睡。

偏过头，默默待在门口守护的朽伊，一丁点的黯然神伤，谁也没有发觉，片刻后他抬起头，默语说着。“也许，不用再过多久，也该告诉他了。”

宁静的雪夜，废墟中的瓦房仿佛不置身于这刚经过的毁灭，因为温暖，异族间的情感和本性的善良，都受之笼罩，片刻能隔绝的伤痕，在睡梦中疗愈。

在这一生千万次的心跳中，言离在今夜有过一次奇异的跳动，身体茫茫的脉动中，一路分支，犹是被打通。

……

未久，天就亮了，风雪终于小了很多，此时赶路正当其时。言离和朽伊两个，自己也算是伤员了，经过昨日那样疯狂的行为，理应休息后才能康复。

尽管身体的疲惫仍在，但两人精神饱满，在这像是废弃的村落中，找到了一辆粮车，铺上些枯草稻子，让大叔好躺得安稳一些。

原来他身上的厚重护甲早已破烂不堪，只剩薄薄的衣服难以御寒，取出一件天露村人给的厚实棉衣，给大叔套了上去，这样，他也能舒服一些。

推着车两人到达了漠月村的正门，一座有些规模的祭台就建在村子外沿。本来是没有发觉到什么异样的，一夜的雪早把这的痕迹遮盖得严严实实。

可言离是个不确定因素，见到这充满着历史文化气息的建筑，心下就想抓着时间一点，尽量好好看看。

呃，这雕像建得这么高，站在独有的祭坛之上，立意像是要把它当做神明，两边还摆着些倒地的祭物祭器，是这高原之上的人信奉的尊神，要祭拜信仰的吗。仔细一看，又不像神明，雕刻得异常简朴，可能，就是位他们村中的先人吧。

也不踏上这玉石般的几步台阶了，在这偌大，像是给尊者举办浩大形式礼仪的场地上，言离站在当中，举头瞻仰，感同身受这可能留存的一份气节。

咣当，言离好像提到了什么。顺着脚下看去，覆盖住的白雪之下那像是什么东西。

片刻，毛骨悚然，细思极恐。

“朽伊哥，你快过来，看看这里。”言离喊话声中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还未见到过这般惨状。

朽伊几步便跑到言离身边，自是在他身边观察，有什么让他这样乱掉心绪。亲眼所见时也是骤然瞳孔放大，一时迷离，偏过头不忍看去。

终究朽伊年长，要比言离成熟一些，隐忍一时，小心翻开雪下的事物，一幅惨烈的景象呈现在了眼前。

两人也并不具备分析的能力，只能作为外行窥见其中的阴狠歹毒，与愤恨决然。几人的手心，都是攥得紧紧的。

既然亲眼见到，又怎么忍心让他们曝尸在这冰天雪地里，强忍着心中的膈应，言离和朽伊一同，将他们埋葬，祈祷一次，希望他们也入土为安吧。

这样的天气把这些异味都给隔绝开了，怪不得闻不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了，先前还以为只是大叔一个人的，没想到，是在这里。

回到大叔身旁，天原狐好像累了，躺在了怀中睡着了。

事不宜迟，必须要抓紧赶路了，一路不停，言离和朽伊轮流推着车，往和紫薰薰他们约定集合的地方，高原之上的沃仙村而去。

不到百里的路程可能半天就能抵达，而在这高原的历史长河中，这样分隔不远的两个村子，是发生了大事变更后的迁移，昭示的，也是腾达与衰弱间的更迭。

最初，这高原上也只有一个村子，所有的人，也都住在一起。现在看来已经是灭亡状态的漠月村，其实才是原址，言离他们见到的祭台，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建造好了。

那离得较近的沃仙村，虽以村命之，但其规模早就能称得上是城了。沃仙村的富裕，源于分裂后的这部分人所找到的这块宝地。在高原这片称得上荒芜的土地上，发现了储量丰富的一种蕴含巨大符力的原石。

他们把这种原石无休止地卖给来此异国他乡的符行者，换来的财富让他们把此地建造得富丽堂皇，吸引来无数的游人，商客。也就是在那时候，高原之上的沃仙村成为了帝国内以及周边邻国的边境区域都耳熟能详的一个地方。

蓬勃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问题，辉煌得快，但却注定短暂。自然的资源始终有限，原石的储量再大也被挖空耗竭。

如此一来，无人再来此地，一直到如今，只剩下了气势磅礴的宗教大型建筑，以及留难城中，大批要时刻面对饥寒侵蚀的穷困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