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峡谷，言离避无可避得杀红了眼，凄厉的喊叫在他脑海中撕扯。这样的情形终究难以为继。

身侧一个匀称的身子凌厉得挥着一把匕首从面前划过，耳朵一凉，被风刃划出一点口子。这人落到地上成了一个微胖的女子，在惊愕的目光中收紧身体，像一个被抽气的袋子，一下下缩成一个瘦女子。

可怕的是她的速度因此加快，对言离实施了各个方向的攻击，招招对着自己脖子，言离应接不暇，疲于奔逃，眼见着人群离自己这方越来越近。

将之视为到嘴肥肉的这些符行者堪堪包围过来，发出阵阵嗤笑。余光回望一眼，苗云和如一也都要面临危险。

每一段时长变得特别明晰，一刻也宛在生死间经历许久。

此时再不能有所保留，巫啼散月内所有存着的道符全都抓到手上，被言离抛洒间急迈几步，看着那个不知死活又抹着凛凛匕首的变形女子再次冲上来，背对他前跳的言离凌空转身，左右手同时带上了火焰的热气。

“耀火，天丛，爆裂拳。”

两条火龙现身，披着不一样的身甲，在言离交汇的双手间形成缠绕，它们相伴相涌，同时频频排斥，在龙舞摆渡的过程下无数次爆裂出花火，溅射，点星，贯穿了一条直线上所有活着的生物，线外数十丈内满目疮痍。

这两条火龙发生一系列的聚变后融合在一起，双色拼彩，将一直躲在后面的一个面具男子击落马下，在草木石林间狼狈滚了多圈。

身边的威胁暂时散去，要么死，要么伤。言离也是第一次这样用这功法，符力的消耗大大超过了他的估计。此时胸口仿若有钢刀剜挑，催动了散影流锻录自行开始运转。

“嗯。”这是散影流锻录的第二重才有的效果，符力消耗得越大，炼化界域符力的速度就会越快，甚至无需静神地自行运转。

来不及沾沾自喜，因为言离发现人群像是疯了。方才耀火天丛的末尾打中了一个奇怪的家伙，带着面具，这些人是看到了他受伤才这般狂暴。

难道那个面具男是他们首领，甚至，有可能就是雨燕帮的帮主。言离这般想到，慢慢缓下了自己的速度，突然间腾空跃起，成了整个战场最为醒目的存在。

全部的敌人将目光全都锁定在高高跃起的言离身上，奔逃的人似也察觉到了异样回身不解地看过来。

言离忽而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环绕战场指了一个来回，随手收手，手掌为刀，往脖子上划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赤裸裸的挑衅，而且还是对着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可此刻的言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在观察，等待自己做出这一切后的反应。

咧嘴一笑，果然，瞬息腾升起滔天杀意，巨浪般的响声穿云裂石，愤怒的，盲目的人全都在吼。战场上的风向也俨在一刹那发生了变化。

所有人剑指言离，杀意在人群流窜，让那些逃去的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悄然落地，几个快速的腾挪闪身与队伍拉开几个身位，横向得往边上跑去。

无数炸响在耳边回荡，多少次在脚边爆裂的攻击险些伤到，爆发的速度下让它们一一落空。

方才的耀火天丛至少干掉了他们三十人。剩下的这不到百人，言离必须与他们斟酌周旋。苗云和如一那边幸好有一实力还不错的青年，如果他们后面面对的是那些加入雨燕帮的常人百姓，那他们就有机会能冲出去。

毕竟只是个鱼龙混杂的帮会，这些人的攻击毫无战术可言，一旦慌了心，盲了眼，就只懂触石决木。而言离突击性的天源级冰咒，可隔上几十丈以上瞬发，转瞬间已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随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倒下，那些被理智冲昏头脑的人清醒了一些，他们不再亡命得追着言离，而是去追那渐渐远去的一小队的人。

直至他们调头，剩下的，还不到二十人。可言离也几乎精疲力尽，符力和妖力都感受到了空虚带来的疼痛，这种直击你精神的痛苦绝对比肉体难忍。

其实也该庆幸他们调了头，让自己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停留一瞬，言离不得不开始追赶。

言离现在的位置居高临下，在一座山坡之上，当即就能看见亡命奔逃的苗云如一她们，惊骇的事情似在预料中让自己不得不在乎，奋不顾身往那方向追赶过去。

那些本来去追小队的人，看到言离接近到他们，立刻施出各种功法阻挡灭杀。

黑压压的人群，如乌鸦般从远处汇涌而来，所过之处绿草成荒，看得人心生颤意。无法再顾忌打到身上的攻击，能躲则躲，躲不过就用符力硬抗，他必须最快赶到他们身边。

庞大的人群像是踏平了一片土地，冲出树林张牙舞爪得威吓着这十几个人。

他们带的并非兵器，大多是耕田农具，看衣貌就知都是寻常百姓，只是受了蛊惑茫然得被喊到这里，参与一场他们自己都不曾想过的斗争。

言离慢了一步，被那不到二十人的符行者中的几人先行抵达，将聚在一起人数较多的十多人当做首要目标，那唯一有些战斗力的青年奋力抵挡，被打成重伤，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刚在身旁的人被了结性命。

他们目光一转，看向了几步之外唯剩的苗云和如一，青年躺在地上，口中大吐大呕，满嘴的血止不住得咳出，想站起，却被人死死踩在脚下，一张张死去的脸孔让他愤怒得大叫。

“小心。”那些后面伴着言离一路打一路跑来的符行者提醒先来的几人。

言离飞身不带任何功法的血拳与那几人擦身而过。终于又站到了苗云和如一面前。

是自己带他们出来的，自己就必须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即便要死，也是他第一个。呵呵，心中不免冷笑，难道非要动用那股力量，才能保全想守护的人。

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心脏怦怦直跳，身边的苗云和如一看着自己满身的血泪眼汪汪。言离却冲他们轻松一笑。

目光瞥向躺在地上的青年，他默契得稍稍点头。

那就，搏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