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懿这几日都没有睡好,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坐在首位,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问道:“那几支商旅有何异动?”
“那几支商旅每日白天售卖货品,晚上就去月凉楼买醉,并无任何异动。”
“刺客呢?”
“仍然没有什么突破,而且这两日尸体外边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
“密加监视尸体存放的地方,不要让人毁了尸体。”
“是。门外有个道士打扮的人,一直念叨着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知之为知之。您看?”
“江湖术士,不用管他,轰走就行。”辰懿厌烦地说道。“落儿如何?”
“小将军没事,只是还有三日就到了上朝的时候。”
“明澈军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进驻清心寺。”
“让他们今日就进入军中吧,埋伏在旁。若是到了那日还无解决的办法,就让明澈军清理军中异类吧。”
属下应声告退,屋中只剩辰懿一人,他轻声叹道:“若是我交出兵权,我与落儿还能活吗?!没想到忠了一世,到头来我却不得不反。”
明空的马车停在上将军府外,还未下车便听到有人念道:“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知之为知之。”明空心中一喜“解局之人!”
下车一看,那人身着暗蓝色长袍,手持一面竖旗,上书“婆娑世界本无乐,未了道心几多情。”再看容貌,不过三十岁的样子,眼神炯炯清明,气质高雅。
“道长。”明空恭敬拜道。
“我们又见面了。”男子回礼道。
“道长高名?”明空问道。
“俗名而已,言和笙。”男子笑道。
“言道长真能解了如今的乱局?”明空忧心忡忡地问道。
“救人只为正心,解局只为救民。”言和笙轻摇羽扇微笑道。
“言道长请。”明空迎着道长一行人进了上将军府。
“将军,武勇驸马来了,还把那个道士带进来了。”属下报道。
辰懿略一皱眉,说道:“快请。”
彼时,明空、元朗和言和笙已经进入正堂。
“上将军身体还好吗?小子近来病体难立,否则早就来府拜谢将军当日的救命之恩。”明空躬身拜道。
“驸马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辰懿扶起明空说道。
“若是上将军不嫌弃,叫我明空就好,驸马这称呼的确生分。
“这怎么可以呢?”辰懿推辞道。
“我与您孙儿年纪一般,您的铮铮战绩无不叫人叹服敬佩,我更是把您当成我敬重的长辈。您又救我一命,要是再叫我驸马,那我可真受不起了,您就别再推辞了。”明空再拜道。
“好吧,我既叫辰落是落儿,便叫你空儿好了,叫全名却也生分。”辰懿不再推辞,他也确实喜欢这个小子。
“如此甚好。”明空笑道。但见上将军几日未见,鬓发皆白老态尽显,关切道:“上将军可是为小将军之事烦忧?明空正有建议。”
辰懿忙道:“哦?什么法子?”
“今日我在家中后院隔墙而语,交谈之人字字珠玑,而他也自称解局之人。现来除了这件事,可还有其他局吗?”
“此人在何处?未料死马当作活马医,讲讲也好。”辰懿忙道,现如今也别无他法,何尝一试。
“正在这里。”说罢,指向身着蓝衣长袍之人。
辰懿方才正眼瞧去:“他?”
“是的,言道长自称解局之人,又在外府等候,想必就是来解此局。”明空说道。
“不才言和笙,确是江湖术士,有些不入眼的小把戏,也许能免生灵涂炭。”言和笙笑道。
辰懿心中一惊,方才自己在内堂的评价如何被他得知,又怎知自己内心的想法,莫不是他真有些本事。玄诡之术,可堪一用?!随即正了正神色说道:“如今我确是陷入难解之局,道长可有良策?”
“最近将军可是在城中查探可疑之人?”言和笙问道。
“确有此事。”辰懿心中一紧道。
“有什么结果?”言和笙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几支来自古蜀和古北的商队有些可疑。”
“问题就在那几支商队上。将军可知那几支商队其实都是来自于古蜀,故意伪装成来自古蜀和古北,是为混淆视听。”言和笙淡淡地说道。
辰懿道:“道长是说,这次的局是古蜀布的!”
“准确的说是古蜀和当今皇上共同布的局,而您上将军就是那网中之鱼。”言和笙淡淡道。
“那几支商队怎么有这么大能耐?”辰懿不屑的说道。
“因为古蜀的太子就在那几支商队中!”言和笙一字一句的说道。
众人皆惊,辰懿难以置信地道:“古蜀太子现就在城中,并且和当今圣上谋划了这起刺杀案?!”
“没错,目的就是为了你,上将军,或者说,为了你掌握的兵权。”
辰懿颓唐地瘫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权力害人呐。”
“言道长快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说说解局之法吧。”明空忧心忡忡地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局之法就在那领头刺客身上。”
“刺客的尸体我已多方查验过,并没有什么线索。”辰懿回过神道。
“将军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查验到。”言和笙从容说道。
“难道是…?”齐朗心中出现了个答案,据如是门的线报,古蜀专门训练的死士在舌下都会有个“风”字印记,以此入籍,永无脱籍。
“舌下。古蜀训练的死士都会在舌下刻字“风”,这是不传之秘,将军未曾查验出也属正常。只要将军在朝堂上当众揭穿,自可给小将军脱罪,皇上也无话可说。”
辰懿心中大喜,转瞬又忧愁道:“既是不传之秘,朝臣又怎会知道,皇上又怎么能认!到时候说我胡乱编造,我又如何反驳。若再攀咬到落儿与古蜀勾结,那可真是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只要找出古蜀太子,于当日请尽然亲自去擒拿,还怕朝臣不明,皇帝不认吗!众所周知,古蜀死士只听古蜀皇族派遣。擒了那古蜀太子,却又是将军大功一件。”
辰懿抚掌大笑“妙,妙,真是妙啊,先生如此高招,真是令人叹服。”
“可古蜀太子又在何处,我们如何能保证他没有事先听到风声撤退?”明空复又问道。
言和笙问道:“有风为何?”
齐朗已经想通此间关节,笑道:“月凉有风。”
言和笙微笑,不再说话。
“古蜀太子就在月凉楼里!”明空恍然大悟道。
辰懿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那个月凉楼有问题,原来古蜀太子就藏在里面,怪不得那些商队每日晚上都去月凉楼饮酒作乐,原来是主子藏在里面。”
“此中关节我已说明,后续就要看上将军您了。如此我就告退了。”言和笙站起身来说道。
“且慢,道长。如此大恩,怎能不报!”辰懿急忙挽留道。
“解局只为救民。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便不作久留了。”言和笙迈步出厅,并未停留。
“先生真乃大格局,我等不便再留。不知以后怎么能知会先生?”辰懿高声说道。
言和笙已越走越远,眼瞅不见,只悠悠传来一句:“解局之人解局现,万望黎民安生,不再相见。”众人哑然,已看不见言和笙的身影,复又回去坐了。
“呼”辰懿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鱼死网破。
“将军还有许多事要做,我等不便打扰了。此事毕了,再来上将军府上讨茶喝。”明空站起身道。
“空儿,今日你可帮了我大忙了,若是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做我的干孙儿如何?在古徐,定能保你周全。”辰懿握着明空的手道。
明空求之不得,立时跪下道:“干爷。”
“好好好”辰懿笑着将明空扶起,说:“待落儿回来,你再来干爷府上,我们家人一同欢庆。”
明空应着,随齐朗出府而去。
“来人!”辰懿沉声道。
“将军有何吩咐?”下属应道。
“将明澈军安插到月凉楼,给我细细探查,务必三日内找出古蜀太子所在,切记不要走漏风声。”属下得令退下。
“哼,咱还有得较量呢。”辰懿冷笑一声,吩咐下人备车去天牢看望辰落。
“先生可曾听说过言和笙这个人?”出了上将军府,明空问道。
齐朗道:“未曾听说,此人神秘又有大本事,我派暗影去探查探查。”
“今晚再去烟花之地,想必这驸马的名声该臭了。”明空笑道。
“王爷是想去…?”齐朗笑道,已知明空的意思。
“夜探月凉楼。”明空抿嘴笑道。
入夜,武勇驸马的车驾驶向了是非焦点之地,月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