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蜀端详着眼前脸色渐渐平静下来的人,心想:这小子真的能改变渊族的命运吗?
秦空听到外间慕容清离开,黯然半晌,但很快调整好了心情,问道:“鹿大人,我要在这里呆多久?”
鹿蜀答:“这个嘛,说不准。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
“山中真有真古宝剑吗?”
“你要能找得着,那自然是你的了。”鹿蜀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秦空心中一动:“既如此,我可以去外间走动吧。”
“随你,不过山中禁地劝你不要进去。”
秦空摆摆手,拉开了屋门。
“你也别想下山逃走,山中结界已开,没有我的允许你是出不去的。”鹿蜀补充道。
秦空早已料到,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听天由命了。他出了房门,见远处有个凉亭,便沿着石子小道走过去。
“看不出他长得魁梧,却还是个雅人。”秦空欣赏着府中景色,亭台楼阁雕栏画砌各色各样,亭阁之间置有纱灯。到得凉亭坐下,旁边衬有回廊假山,后还有一座木桥,桥下流水潺潺,隐隐有江南之风。
鹿府地处山中,四周青山环抱,上方薄雾绵绵,空气自是不用说了。秦空猛地吸了一口气,不错,我在这待着倒能延年益寿,他也只好苦中作乐了。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自由的味道。秦空想着出了鹿府,门口并无把守的人,但他知道鹿大人肯定在盯着他。他见对面山涧中有瀑布,便展开轻功朝那边疾去。
反正闲来无事,正好借着山中清静练练功。他提步飞跃,在山间穿梭,脸色越来越红。“不行,太慢!”他憋了一口气,全部力气都凝聚在腿上,裤间鼓起了风。
“太慢!”他双拳握紧,腿部更加使力,离山涧越来越近,但他毫不放松,脚步挪动的更快。
“呼。”他停在了山涧旁,腿部因为太过用力有些微发抖。“太慢!”秦空不满意自己的速度,这段时间在见识了子夜派阵法和红姑鹿大人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微末武功连保命都做不到。他只能逼着自己,即使有些许的突破也可以。
他觉着自己很渺小,像鹿大人所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未来还会有更多层出不穷的阵法和千奇百怪的毒药,仅凭这点功夫他能救得了谁!他甚至连救的资格都没有!
皇祖母、姐姐、慕容清、师父、齐朗,如是门那些恭声叫他掌门的暗影,边城百姓,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秦空眼前,七千士兵被阵法抽干的场景令他的心绞得痛。我能救得了谁!
秦空纵身一跃,跳入了瀑布中,直直朝水底坠去。
“扑通!”水花四溢,秦空的身体砸入了瀑布下汇聚的小河中。他并未起身,随波逐流,反正到哪里都一样。
自进入穹庐山中,三日间秦空都没有休息。这时间,凉凉的河水放松了他的身体,没有找解药的紧迫,没有对慕容清的担忧,没有愤恨自己无能的自怨自艾,他闭着眼睛在河中睡着了。
疼痛使秦空从梦中醒来,他瞬时抽出腰间佩剑斩向正在啃噬他腿部肌肉的怪物。
“吼!”头生四角长着人眼猪耳的牛形怪物发出愤怒的叫声。它匍匐在地,眼珠乱转,赤色尾巴不停拍打着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秦空负剑而立,神色自若。刚刚他仓促拔剑,牛怪来不及躲闪被刺中,却穿不透它粗糙的皮毛。此时牛怪虽然凶神恶煞面目可憎,但身形笨拙,不会对秦空造成危险。他掏出金创药洒在腿部伤口上,又撕下衣角裹伤。
“好,就拿你来练练手!”秦空断喝一声,飞身蹿出。牛怪也后脚一蹬,扑上前来。秦空躲过了它厚实的身躯,斜剑上削。牛怪一声哀嚎,秦空削断了它一只牛角。
牛怪怒而发疯,更加疯狂的朝秦空进攻。秦空只以它为对手喂招,并不正面接触,反而练起了破剑式。这套剑法是段星海所授翠微剑法,之前怕暴露身份所以在古徐从未练过,这是最后的杀招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会用。
点、刺、挑、劈、压、挡…,他将破剑式一招招演练,对面的牛怪虽然未受损伤,但一直冲刺却碰不到秦空的一根毫毛。
牛怪停止了冲击,它眼神复杂地瞧着秦空。忽地,它张开嘴巴呼喊:“诸怀,诸怀。”
秦空心中一动,之前红鹤口念毕方,它的名字就叫毕方。看来眼前的牛怪名字叫诸怀,它是在呼喊同类吧。秦空并不在意,诸怀身形笨拙,除了皮糙肉厚并无危险。即使它呼喊同类前来,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不过很快,秦空就笑不出来了,他小看了诸怀。
四面山坡上都出现了诸怀,数以百计。但更要命的是,眼前诸怀是黑色的,而周边的有黄色、绿色、红色的诸怀,它们的眼睛更亮,显然比眼前这个更加厉害。
“吼。”四面诸怀齐声怒吼,秦空心里发麻,不过投降可不是他的风格。再说眼前的诸怀显然是想撕碎他。
秦空忽地跳起,朝南边山坡跑去,那边的诸怀数量少一些。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诸怀虽少但个个都很厉害,他的佩剑在削断了几只牛角后,就不堪重负断裂了。
十几只诸怀咆哮着从四面冲了上来,秦空当先跃起一个闪落便骑在了外围一只诸怀的背上。诸怀使劲甩背都未能将秦空翻下,秦空嘿嘿一笑,将断剑插入了诸怀的眼中。
诸怀凄厉叫喊,剧烈的疼痛使它突变勇猛。它猛地朝前冲去,撞翻了几只拦路的诸怀后,带着秦空突出了包围圈。
它朝山顶跑去,秦空见着沿路变换的景色也隐隐有些担忧。树越来越少,草越来越稀,后边追逐的诸怀越来越多,他除了被诸怀带着走,没有选择。
“诸怀,诸怀。”后边追逐的诸怀忽然着急的叫着,像在呼唤着座下的诸怀停下来。秦空回头望去,追逐的诸怀已经停下,它们的身影正快速缩成一个小点。
秦空隐隐能感觉到座下诸怀身体在微微颤抖,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到后来,它从跑变成了走。秦空从它的背上跳下来,诸怀则身体一僵眼睛翻白,倒地而死。
“这穹庐山中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此时秦空失去了佩剑,捡起地上的枯枝当作武器,缓缓向前走去。诸怀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但是凶是吉他无法确定。
走不多久,就见到了道路正中立的石碑:禁地。秦空想也不想就绕过石碑继续向前,鹿蜀不让他去的地方,自己却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他定要一探究竟。
没多久,就又看到了一块石碑。这块石碑极其巨大,上书十个大字:仰天不愧地,无所不禁忌。
“好!”秦空向来不拘小节,无所不禁忌正说在了他的心里。仰天不愧地也说的不错,大丈夫生在天地间,便要有这样的气魄!
他蹲下身来抚摸石碑上的大字,字体刚健拓印极深,非是高手所不能为。
秦空侧耳一动,立刻闪身向旁,石碑四周飞出了十柄剑冲得老高,随后回落插在了地下。
“是我刚刚触动了机关才引得十剑飞出。”秦空没有去动剑,谁知道剑上是否淬了毒。他来到石碑旁,敲了敲刚刚飞出剑的地面。
土质松软,下有玄机。他小心翼翼用手刨土,直刨出一尺深也未见到有什么机关。难道我想错了?秦空坐在坑中,端详着石碑背面。他一直看石碑前面,却忽视了背面也隐隐有一行小字。十剑选一,点入石碑。禁所归一,无所禁忌。
秦空暗骂自己毛手毛脚,白白费了这些时辰。他挑选了一把玉白柄宝剑,剑尖刺入石碑的禁字。石碑升起,旁边的土地也震动了起来。就在秦空刚刚挖的坑下,一个石板掀起。
秦空手持宝剑,跳入石板下方,石板重新盖上。剩余的九把剑忽然跃起,直挺挺地插在了石碑前。禁法已启,无人再可踏入禁地。山中鸟兽都趴伏在地上,这该死的禁法在沉寂了百年后再次启动了。上次走入的人死在了禁法里,这次的呢?
秦空跳入石板下方后,石板迅速关闭,他使出全部内力都推不开石板。破釜沉舟吗!
一条甬道直指前方,秦空进入了甬道。自踏上甬道时,他便感觉全身被周边的空气挤压着,透不上气。他想后退,但脚似被黏在了石板上,迈不开后退的步伐。只能进,不能退,看来是这里的规矩!
甬道侧壁镶嵌着夜明珠,十步一颗,所以甬道内并不昏暗。他强忍着呼吸不畅看向右侧石壁,上面写着:无禁剑法,无所不破。书法与石碑上的一致,看来是一人所书。以前就听师父说过,一些高人前辈总喜欢把自己最为得意的剑法刀法武功秘籍刻在深山老林处或是悬崖洞府中,有缘人得之。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威压更甚。这回右边石壁上书:“无禁剑法第一招,剑指星海。学成后,可开山劈海。”嗬,好大的口气。文字下方是一系列图谱,一个小人在演练剑招。秦空粗略一看,竟和翠微剑法最后一式飞剑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秦空依稀看见前方仍有文字,想继续上前探究,但他刚踏前一步,周边威压突然增强,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只好乖乖退回学这一式。
秦空因飞剑式早已在师父的指点下取得很高的造诣,所以学起剑指星海倒容易得多。他仔细学会剑招,演练的时候发现这一招少了飞剑式的粘连,多了许多灵动。以前和师父拆招时飞剑式的破绽,也被剑指星海补足,甚至威力也大了不少。
他演练了好几遍剑指星海,啧啧称奇。这创建无禁剑法的人可真是个奇才!更绝的是,秦空在练剑时小腹发热,手中舞剑却越来越灵动,呼吸的凝滞感也减轻了不少。
他又练了一阵,剑招已经完全练熟。待呼吸再不觉阻隔的时候,他迈向了前方。威压再次袭来,但却不如他第一次踏入时的压迫感。秦空了然,只有练会一式才能向前练下一式,而这种挤压也在无形中帮助练剑之人提升内力。
他瞧向了右侧石壁看第二式。
秦空在地下练剑的同时,鹿蜀面色阴厉坐在府后花园中。山中鸟兽齐鸣,他知道秦空进入了禁地。但他此时无暇管秦空,因为不速之客闯入了穹庐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