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语：我只能收藏你的梦境，收藏你的声音，却不敢对你多说一句。

段星海回到房间，展开纸笔写道：务必退兵。呼哨一声，一只红羽卫鸽来到窗前。他将密信卷好塞入特制的竹筒中，绑在了卫鸽的腿上。去吧，段星海摸了摸卫鸽圆圆的小脑袋，卫鸽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展翅高飞去了。

红羽卫鸽是段星海于渊族中发现的品种，一日可行千里。经过多年的喂养和训练，卫鸽已经成了送密信的不二之选。

秦空也来到段星海的房间道别。

“师父，徒儿走了。”

“去吧，记住，做你该做的事。”段星海勉励道。

“是。”秦空和慕容清下了翠微山，赶往燕尾山去了。

白天赶了一天路，二人来到了古徐汉城外。这是去往燕尾山的必经之路，从古徐汉城至云城，再至大道国阳关，越过阳关后才来到古越边境。拉玛沙漠是古越的天然屏障，穿过拉玛沙漠后才能到达燕尾山。

然而二人刚赶到第一站，就出了麻烦。汉城不算是个重镇，也没什么战略意义，以往守军并不多。但今天在门外盘查的军士竟有几十人，旁边列队护卫的也是一个百人队，阵势严谨。

二人在排队进城时不动声色抽出备好的易容面皮粘在脸上，接受检查。哪知排查的军士根本不是糊弄了事，用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就摸了出来，一百多个士兵拔出刀来，寒光闪闪。

门口等待进城的百姓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左闯右躲。秦空与慕容清杀伤了几名士兵后，趁乱展开轻功进了城。他们没有投宿客栈，而是悄无声息进了汉城衙署。无论这些士兵再怎么搜查城内，也绝不会想到搜查自己家。

衙署的士兵在接到城主的命令后去挨家挨户搜查，秦空和慕容清待他们走后则来到了衙署公房。

“你看。”慕容清拿起一张通缉令递给了秦空。

“通缉的是他们？”秦空张大了嘴巴，他以为古徐搞这么大阵仗通缉的是自己，却没想到另有其人。

“看来聂州出事了。”慕容清眼见本是聂州守将的辰落画像出现在了通缉令上，旁边是面容沧桑但却目光炯炯的辰懿画像。

“齐先生呢？还有我皇姐呢？”秦空语气急切，早前明嘉被送往聂州隐居，接到聂州急报后齐朗则和辰懿一同前往救援。可现在，聂州显然被尽幕拿下了。

“你在穹庐山上时，师父派暗影传过信。他们已经到达聂州，并且突围进入城中。前几日你上了翠微绝顶，师父又来信说聂州形势危急，即将撤离。现在既然有通缉令，说明他们都成功逃脱了，不必太过忧心。”

慕容清的话给秦空宽了心，齐朗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如是门第一智囊可不是浪得虚名。只是担心姐姐身子骨弱，能否经得住连日奔波。不用想，即使有暗影和明澈军的保护，逃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尽陌，她也从千日醉中醒来不久，身子也是虚的。不过想来，辰落肯定能照顾好她。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那日清晨他给尽陌喂的是如是门特制药千日醉，服了以后会假死七七四十九日。后来趁忠亲王反叛城内大乱之时，他又派暗影从陵寝中运出尽陌，送往聂州。待四十九日后，于密闭房间中点燃三支返魂香，以文火炙烤两个时辰后，尽陌才可醒转。

秦空实施这个计划时并未告诉辰落，如此真情实意才能骗过尽幕。待辰落心灰意冷到达聂州后，某一日竟再见尽陌，心中对秦空的感激真是无以言表。待尽陌醒转后，二人双宿双飞，好不快活。

秦空将皇姐明嘉送往聂州，一是因为聂州地处偏远不受重视，二是因他救了尽陌，辰落一定会好好保护皇姐。却没想到…，尽幕这个老狐狸始终不死心。

即使再恨尽幕，秦空也不会去动尽陌。他要杀谁一定是堂堂正正的，不会使这些下三滥的东西。更何况，他从不会去牺牲无辜的人，为了所谓的报仇雪恨和宏图大业。

搞清楚通缉令后，二人出了衙署公房，却见公房门口两名士兵被打晕在地。秦空心中想着，是她吗？斜眼瞅了慕容清一眼，慕容清神色冷淡但心中却百转千回。她走了，她还没走。

二人绕过门口的守卫，连夜出了城。在野外奔走了半个时辰，看见一片杨树林才停下，这就是他们今晚的歇息地。自看见那两个被打晕的士兵后，慕容清就有些沉默。进了杨树林后，她便找了棵杨树靠着睡了。

秦空也在不远处杨树下靠着歇息。他看着四面墨黑的天色，没有人影但却处处是人影。

“灵儿，你没事吧。”高灵吸着竹斗，慕容清关切的声音闪现。她又吸，再吸，猛吸，她想慕容清了。她在山坡上伏着，几步外便是大片杨树林。

大道国皇宫。

暑热已经渐渐退去了，翼望自初夏时入宫，三月的时间便成了国主的宠妃。

她是例外，国主与她以礼相待，至今都未曾侍寝。凡翼望所求，国主无不应允。没有任何无理的要求，都事关国计民生，大臣们交口称赞。

她也不是例外，三十年前国主刚刚登基时，也有这样一位妃子。她优雅从容，待人亲和。年龄比蓝岸然大了许多，从不称这个坐拥天下的男人为国主，而是小八，或是夫君。蓝岸然极尽专宠之事，直至某一天这个妃子暴毙而亡。

蓝岸然变了，肆意纳妃，滥情滥交，性情十分暴躁。不过说来，众人也不知到底是那个妃子死前还是死后蓝岸然才这么暴躁。也算是宫闱秘闻吧，那名妃子死时全身淤青、脸肿的跟猪头似的，牙齿也断了几个。她是被蓝岸然活活打死的，这样猜测的人许多，只是没人敢说出来。

翼望和她的神情太像了，那种清冷的距离感，反而拉近了蓝岸然的渴望。翼望从琴座起身，拉开了院门请蓝岸然进院品茶。蓝岸然坐在石桌旁，边喝茶边听着翼望弹奏的琴曲，连日来的烦心消散了许多。

翼望奏完一曲，也坐在了石桌旁，蓝岸然为她递上茶水。

“国君，臣妾有事相求。”翼望低垂着头，乌黑的秀发闪着光芒映入了蓝岸然的眼中。

“你说。”蓝岸然知道是什么事，不然翼望不会用求字。

“请国主饶了谭妃及她家人的性命，撤回赴翠微山讨伐的军队。”谭妃便是与韩连海私通之人。

“哼”，蓝岸然心情阴郁了下来，“那个贱种作出如此败坏之事搞得我颜面无存，非死不可。翠微派的人如此挑衅，不灭了它我怒气难平！”

“您不是已经杀了那个孩子了吗？就放过谭妃吧，将她赶出去也就算了。”翼望想到那孩子脑浆崩裂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那个孽种当然要死！”蓝岸然一听到皇后的汇报就直接冲到皇子殿，将出生十天的小皇子当场摔死。那不是他的孩子，是韩连海的种。谭妃也被打入天牢，连同她的父族母族，皆被判了凌迟处死。“她是个贱人，一家都是贱种。”蓝岸然恶狠狠地说，但看见翼望微皱的眉头，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事关我的威严，这次我不能答应你了。”蓝岸然冷静了一下，温声说。

翼望心中一闪而过对蓝岸然的厌恶，双手拢住他的肩膀，四目相对道：“国主，您不过是恨她生的不是您的孩子。我呢？为您生个孩子怎么样？”

蓝岸然心中一震，这太诱惑了，他有些把持不住。“翼望，你真的愿意吗？”蓝岸然保持着最后的理性问道。

翼望微笑着点点头，他被巨大的幸福感冲垮了，将她轻轻抱起走入里间。

汗水和喜悦交织，蓝岸然微喘躺在床上，怀中搂着是一丝不挂的翼望。她太美好了，有那么一瞬蓝岸然愿意拿所有一切来换翼望的陪伴。

翼望又提出谭妃的事情，蓝岸然爽快的答应放过谭妃及其家人，不过他们要被发配到阳关守卫。翼望又提出退兵的事情，蓝岸然低头见翼望脸色红润，心中更是爱怜，也答应了。又温存了一阵，他恋恋不舍回了帝江殿批阅奏章去了。

待蓝岸然走后，翼望起身穿好了衣服。她厌恶着望着褶皱的床铺，将床单和锦被扯下将之付诸一炬，随之烧掉的还有一张纸条。

在升腾的火焰映照下，她来到桌旁拿起笔写下字条：保护好木星雨。红羽卫鸽带着字条又飞回了翠微山，随之段星海便收到了弟子报来的大道国退兵的消息。

他抽出字条看着娟秀的字迹，心中百味杂陈。她终究要走这一步的，一个女子的身体既是珍珠也是利刃。这把利刃不止对准敌人，也对准了自己。

段星海将字条烧掉，便去向翟星远辞行。他要回古北保护师姐，这不只是为了翼望，也是为了秦空。再说大点，是为了翠微派。师姐也是这样的女子，当年也是如此牺牲。

女子啊，无论历史如何走向与变化，无人在意你的才华，有的只是如珠般宝华的引弹，随时将一切炸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