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秦空挣扎着起身,溅起一片水花。他挠挠头,还是记不起来怎么进入了甬道。
四面甬道发红,倒也能看得清楚。秦空向前走了两步,只觉脚要黏在其中,水也发烫。
“慕容清呢?她也来到了这里吗?”秦空淌着水往前走,前方甬道越来越窄。初时还容四人并排走过,现在自己要侧身才能继续向前。
“嘶”秦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侧身通过时手碰到了旁边墙壁,滚滚发烫,瞬时就烫掉了手臂上的一块皮。
“怪不得水温热,是从墙壁上传导的热气。
没路了。前方横贯一道铁壁,通红发亮,下起蒸腾之气。秦空不用试也知道温度有多高,能将水煮成气,不是血肉之躯可以去触碰的。
难道困死在这!秦空又往回路走,看看有没有可以出去的通道,回去的道路尽头与这边一模一样,也是烧红的铁壁。“两边都是铁壁,我怎么进来的?是有人在故意作怪。”
甬道内的气温越来越高,直引得人心中发闷。如果长时间呆在这里,就算不被烤死也要被饿死,甚至是闷死。
甬道里的水看似在流动没有减少,实则一直在蒸发。不出几个时辰,这些水都会蒸发掉,而那时甬道内的温度将更高。
秦空捧起一抔水闻了闻,除了颜色黑污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虽然口渴难耐,但验证后他更不敢取水饮用,能设计如此甬道的人,水怎么会没有异常?
他口干舌燥,只能拿舌头舔舔双唇,湿润一下。此时没膝的水已经退到了小腿处,秦空大汗淋漓,脱掉了外衫。
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待他们发现出不去以后,随着温度不断升高,终于抵不住口渴喝了甬道中的水。岂料越喝越渴,肚子也胀了起来,也不知水中掺了什么?
慕容清昏迷不久后也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秦空,或者说她是叫着秦空的名字醒来的。她意识到自己这样脸皮发烫,甬道中温度越升越高也烤得她的脸色更深。自在拉玛沙漠中严重脱水昏迷后,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也不知怎的,自进入拉玛沙漠后,心就一直乱跳。出了沙漠虽然好些了,但心跳仍然紊乱。
甬道中温度不断升高,她比在另一条甬道中的秦空更受煎熬。她的脑中似有重锤,一下下锤得她发昏。她瘫坐在水中靠着侧壁,再次昏迷了过去。
苍古派计蒙也在忍着嘴唇发干不饮水,他双手紧抱着宝剑,临走时掌门的嘱托还谆谆在耳。“真古派自三十年前分裂为四大门派,那时大家还是平起平坐。谁能想到如今,苍古派人才凋零竟居四派之末,我怎能对得起你祖师爷的教导!”
那么老的一张脸,涕泗横流。曾经挺拔的身躯也被岁月压得弯了腰,师父已经太老了。
“真古宝剑下落不明,上次其他三派去穹庐山也没能找到,反而实力大损。我老了,苍古派将来是你要来继承,今日就告诉你这个秘密。”
计蒙紧抓着宝剑,翠微剑诀他一定要得到。
“翠微派的祖师也曾是真古派弟子,后来出山自创门派。翠微剑诀是阳中之午,与真古剑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得到翠微剑诀后,会对真古宝剑有所感应。到时再找,就更容易些。”
“那其他三派也一定会派人去了?”
“是,所以你一定要谨慎。苍古派只有你一人可担大任,也只能靠你。”师父重重地拍了自己的肩膀,责任也于那时移交到自己身上。
他自进入翠微山就万般小心,扮作猎户在山中打猎以此打探消息。来找黄连江的人着实不少,可在山中转了许久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自己却跌落陷阱昏迷,醒来就已经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还要多久才能出去?他眼见着前方蒸汽漫漫,师姐的身影若隐若现。二人已私定终身,只待他取回翠微剑诀便即成亲。这是师父给他的引子,也是威胁。
我必须坚持下去!计蒙将食指放入口中,使劲一咬,吮吸着自己的鲜血。口中发咸发苦,那也好过饮这地下的黑水。
无论喝不喝水,总也要在这里呆下去。没有出路,有的只是胡思乱想,不停一刻地自我折磨。与之相较,慕容清昏过去反而好一些。
齐朗也在忍,他毫无防备被倒进了山洞中,在下坠的过程中始终抓着慕容伶。慕容清和秦空都因救她而摔落,自己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两人都摔在了草垛中,溅起一阵粉末。齐朗还未提醒慕容伶闭气,二人都中了招,昏迷过去。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慕容伶本来心伤慕容清掉落,恐怕尸骨无存。一醒来见到自己处于这个古怪处,反倒放下心来。崖下也一定有生路,妹妹也进入了这里,只不过各自都被分隔开了,显然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她四处敲打墙壁,希望能得到回应,但只是徒劳而已。她坐在地上,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里面装着的是化了的雪水,十分清凉。她喝了几小口略解口渴,熬着时间。
等,既无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现在是砧板上的肉,是切是割,都由人家说了算。
墓室的温度越来越高,水蒸发的也越来越快。秦空已将外衣全部脱掉只着里衫,他测算再有两个时辰,地下的水将全部化气,到时就是真正的炙烤。他的肌肤泛红,摸上去也是灼热。他又来到前方甬道收窄的地方,铁壁比之前更红。
“会不会是幻象?”秦空心中升起了这个想法,他使出无禁剑法第二式剑刺天际,若是结界必可破。但空气只是轻微抖动了一下,铁壁仍在那里。
这么一运功,他的腹部又开始绞痛。他退回到甬道中部,那里的温度还低一些。他靠在墙边手捂着腹部,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学了翠微剑诀后,每次使无禁剑法都会腹部绞痛,功力也会退步。两个剑法很像,只是运功法门不同,为何却像敌人一样,此消彼长,在自己腹内打架。
他更加怀疑无禁老祖的身份,后悔在翠微山没问师父。其实想来自己哪有时间问呢,翠微绝顶上与黄连江一战昏迷,刚醒来就被掌门师伯叫去,第二日又下山赶往燕尾山,将这茬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此时腹部疼痛不已,才记起询问。
慕容清半昏迷半醒,直到地下的水都烤干了觉着臀部发烫才醒了过来。鼻血直流,她将手帕塞在鼻中站起身来,向前走去。她身材纤细,毫不费力就通过了极窄的甬道,来到了铁壁前。
铁壁在化?她揉了揉眼睛,铁壁上方出现了一丝缝隙,刚才还没有的。熔火在不断掉落,慕容清一直站在铁壁前看它慢慢向下融化,露出铁壁后的样子。
那是一个正方形的墓室,正中间放了一个石棺。待铁壁全部化掉后,慕容清才进入了墓室。
秦空也发现了铁壁在化,铁壁化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可以飞身过去。从墓室中吹来的阵阵凉风让他十分舒坦,显然那边比这舒服多了。他没有动,一直忍着铁壁全部化掉后才进入了墓室。
在甬道内,他一直在揣测这个墓室主人的用意。忍受燥热不要喝水,忍受独自一人的孤寂,忍受好像是主人的考题。如今也是,忍受唾手可得的摆脱,直到铁壁全部化掉后再进入。这是一种规则,也是一种礼貌。
很庆幸,他选对了。相邻甬道内的人见到铁壁化了一半就飞身过去,被熔火粘身,怎么扑腾也灭不掉,生生哀叫着被烧死。
不过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喝了甬道内黑水的人腹胀如鼓,连窄道都无法通过,生生看着铁壁化掉过不去。
其中也不乏狠人,因腹中积水便剖开了自己的肚子,然而水却没有流出都积聚在肠内。若想排出,只能将肠子剖开,可如此人也活不了了。只能眼馋着看着铁壁后的墓室,在甬道内等死。
也有人选择硬挤过去,结果只是被烧死在窄道中,传出一阵肉焦味。
生性谨慎的计蒙也躲过了这个陷阱,进入了墓室。他现在才隐隐明白,这是通关也是游戏,让人摸不清头脑也挑战着自身的极限。精神和身体都在受着双重核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大理石棺椁孤零零摆在墓室中央,齐朗没有去触碰。他在四面壁上敲敲打打,没找到什么机关。看来走出这里的突破口,就在棺椁中。
他小心翼翼推开了棺椁,没有暗器,其间又露出一重椴木棺。他仍旧小心,在侧面推开椴木棺,出现了梓木棺。应是最后一层了,齐朗缓慢推开,又等了片刻才探头看向棺内。
一套完好的将军金甲套着白骨躺在棺内,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拿开还是不拿?”秦空也在想,此甲金光闪闪十分华贵,是一套难得的好甲。“对死人不敬吧。”秦空犹豫不决,此时该忍还是不忍。
“盗王神机。”慕容伶口中念着棺材中的字,她将金甲拿出放在地上,就看到了下面隐藏着的字。
此地即为盗王墓,以铁水灌注,无门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