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王?”秦空也拿出了金甲,脑中检索着盗王,但是毫无头绪。古越是盗墓者最多的地方,翠微山没听说过有什么王孙贵族在此建造墓穴,这个盗王是真是假?
盗王神机,秦空哂笑了一下,真是自吹自擂。建个火烧的甬道就算神机了,看我怎么破了你这个机关。他有点喜欢这种通关的感觉了,就似他与躲在背后的那个人在博弈。赢就出去,输就是死。
有幸进入墓室的人都在摸索,也都在思量盗王。这有可能会带来些线索,投其所好嘛。有人将金甲套在自己身上躺在棺椁中,有人将梓木棺劈开,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奇怪。计蒙则另辟蹊径,用剑从金甲上刮下金粉,洒在了梓木棺下。
金光闪闪十分炫目,也在金粉中出现了很细小的黑字。计蒙这才发现,原来棺下有预先刻好的字但很难注意到,洒上金粉后嵌入其中,反倒露出了字迹。
“洛阳铲。”计蒙知道盗墓者常用,这位盗王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老伙计。要想走出这里,要靠洛阳铲了。洛阳铲的铲身是半圆筒形,以精钢打造,插入地下再拔上来可带起土。有洛阳铲,可轻易插入地下十几尺,探得有无墓葬。
他进入棺中敲敲棺下,又跳出使力推了一下梓木棺,纹丝未动。若是洛阳铲,这棺下一定是密土。
眼下有几个难题,这第一便是洛阳铲在哪里?即使找到洛阳铲向下打洞,也很难在保证不塌方的前提下挖出容自己通过的洞?再之后就算打出这样的洞,又要打多深?很有可能自己打了许久,摸进去了,然后发现又是一处石壁,无路可走。自己对盗墓也只是知道个皮毛,一切都只是尝试,隔行如隔山啊。
计蒙误打误撞发现了洛阳铲的线索,慕容伶则凭借自己死士的直觉将整套金甲拆卸,其中一个零部件就是洛阳铲身。此时慕容伶也不得不佩服了,盗王果然厉害,竟将洛阳铲身藏于盔甲,寻常人哪能想到?
若是慕容伶没看到盗王神机四个字,她也想不到这个零部件会是洛阳铲的铲身。所以盗王也在给线索,只看你能不能发现罢了。
慕容伶用盔甲拆下的金线将铲身绑在剑鞘上做成洛阳铲,用剑劈开梓木棺中心,露出深黄色的泥土。她抓了一把泥土在指尖揉搓,有些潮湿。这个盗王果然喜欢水,而且下方一定还有蓄水。
她将洛阳铲缓缓插入土下,一点一点将土铲出。现在无需铲一个大洞,那样容易坍塌,先探探其下有多深再说。
抓耳挠腮者不乏其人,秦空采用的则是最原始的方法。他仔仔细细将这个不大的墓室翻了个底朝天,沿着棺椁细细查看,终于发现棺下刻着的小字。
洛阳铲一定在棺内!他毫无怀疑,四壁已经检查过毫无机关,不可能敲着敲着伸出一把洛阳铲。只能靠自己,白手起家吗?他的眼睛落在了金甲上,金甲太过华丽,倒似在掩饰着什么。
他抱起金甲,以自己为那个盗王,推敲着他的心思。白手起家,白手起家,秦空念叨着这几个字,这个金甲分明有什么。胸铠、护肩、腰带、护膝、护臂、铜镜,洛阳铲、洛阳铲。
半圆筒形!他仿佛被什么给击中了,这护臂就是半圆筒形,护肩也是。它们就是洛阳铲!
秦空为自己的发现欣喜若狂,他拆下护臂,又折了尸体的腿骨,做成洛阳铲。梓木棺底被秦空划的乱七八糟,一招剑刺天际就破开了棺底,露出密土,他也开始了发掘。
齐朗凭借着走南闯北的经验,已经破解了机关。这时间已经探出一个深洞,洞内黑漆漆,还未到底,只是此时掘出的土色发白。
慕容清一直在墓室内摸索,她虽胆大却不心细,对于盗墓向来是敬而远之。只因她在外游历时偶然碰到了一个整个脸皮都被剥掉的盗墓贼,狼狈不堪从盗洞中滚出,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靠着棺椁坐下来,对面是被她拿出来摆放的金甲白骨。“好了,算你厉害,盗王神机在下领教了。”
盗王若见此情景,不知该欢喜还是愁。有人承认他的神机,但却懒得破解,对他这个游戏毫无兴趣。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坐着等死嘛。
慕容清腾地跳起来,她听见棺椁下有击打声。陷入墓中几个时辰了,此时才第一次觉察到遇见别人的可能。她翻入棺中,一剑劈向底部,底部裂开了一道缝隙,随之传送上来的是更清晰的击打声。
真的有人!慕容清十分振奋,她两下劈开了木棺底部,一只满是沙土的手伸了出来。慕容清没有直接出手救他,而是将剑鞘底部递了过去,那手抓住剑鞘,慕容清一使力气将底下的人提了出来。
“小娃娃,你好啊。”那人满身泥土,只眼睛明亮,他笑呵呵地盯着慕容清说道。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慕容清此时已与那人拉开距离,避免他突施袭击。来人身材短小,头顶无毛,只耳后乍着两条小辫,十分滑稽。
“要说我的名,怕是你爷爷都未曾听过。噗噗噗。”那人先昂起头说了一句,随即吐着舌头使劲摇晃,将身上的土都甩了出去。
“我叫王赐民。”刚报了自家姓名,又忽然满脸气愤:“盗王这个坏东西,把我陷在这里,活该没儿子!”王赐民骂盗王的时候,两个小辫也直挺挺伸向两边,似在给他助威。
“前辈,在盗王墓中还是对盗王尊敬一些好。”慕容清小心提醒道,她怕这人惹怒了盗王,反而又出一些机关。这小小墓室,避无可避。
“我呸!狗屁盗王,就这墓还是老子给他挖的。马勒戈狗屁玩意儿,…”又是一些不入耳的话。
慕容清摇摇头,看来想出去是不可能了。
那人骂累了,问:“老子骂得口干舌燥,有水吗?”
慕容清从腰间解下水囊,递了过去。王赐民眼睛微不可察的一闪,仰头喝了一口。
“想出去,得靠我。”王赐民蹦出这么一句。
慕容清神色淡然,这人疯疯癫癫的,也不知可信与否。
“你不信?”王赐民看向慕容清,慕容清只干笑一下。
王赐民提溜溜转着眼睛,围着棺椁转了一圈。“你瞧,这是什么?”
慕容清保持警惕,慢慢靠过去,沿着王赐民手指方向看去。“洛阳铲。”
“洛阳铲知道是什么吧,盗墓贼看家的玩意。”王赐民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慕容清有些信服的眼神。她在这墓室中查看了许久,什么都没发现。这人只转了一圈,就发现了密字。也许靠他,真的能出去。
“盗王这个老混蛋,故弄玄虚。”王赐民将着金甲的白骨一脚踹倒,掰下了一个护肩。
“剑鞘借我用一下。”
慕容清恭敬递上,王赐民骂骂咧咧“恩将仇报,妈的。”“老子给他盖好了墓,他倒把我埋在这里。”
王赐民开始掘土,慕容清在身后也听明白了王赐民与盗王的恩怨。原来盗王重金请他为自己建造墓穴,谁知建成那天却以铁水浇注整个墓穴,弄成一个铁墓,王赐民被困在了墓中。
“那说来,这墓也没建成多久。”慕容清口中说了一句,王赐民知道她的意思,自己还活着,没被饿死。
“我在其中不知日子,但想想也有几年了。”王赐民忽然安静了下来,“这老秃驴想饿死我,哼,没门!”
“盗王是个和尚?”慕容清更奇。
“一个犯了所有戒规的秃驴,每日还阿弥陀佛呢。”王赐民十分不屑,“我早防备着他这手,在墓中储藏了不少干粮,才熬到现在。”
“那前辈你怎么从土里出来?”
“老秃驴回来了,他给我设下机关,我中计了。”
“既然您刚刚是从土中出来,那这土下也是绝路,我们何必再挖。”慕容清十分失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赐民回过头来,对慕容清道“这老秃驴就喜欢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尤其是绝处逢生。虽然我从死路来,但这底下有生路。死路生路一起,他料我想不到。不过还好,我命大,碰上了你这个小娃娃,倒提醒了我。”
慕容清脸色一红,自己实在见识太浅,在前辈面前丢了人。
王赐民看出慕容清的脸色,安慰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人心奸诈险恶,你要体会的还多的呢。”
慕容清向王赐民抱拳,“多谢前辈良言,晚辈受教了。”
“嗯。”王赐民专心致志使着洛阳铲探洞,他确信底下必有生路。
话说看守叶景林的领头侍卫押着常竹青进入了最右边的通道,他神色警惕,一步一步向前探去。走了一阵,通道内有了些风,吹着侍卫和常竹青身上阵阵清凉。
“别动。”领头侍卫押住常竹青,前方通道上挂着个什么。“你去看看。”领头侍卫吩咐跟在后面的两名侍卫。
其中一人畏畏缩缩向前走去,来到了疑问的物品前。“头儿,是把撇刀。”那名侍卫松了口气,他本以为是什么断胳膊断腿的挂在那里吓人。
领头侍卫也松了口气,走上前去。“呃。”他的心猛跳了一下,刚才还活生生的手下已经变成了个纸片人,在风中摇摆。
“别装神弄鬼的,出来!”领头侍卫四面环顾,只有空空的通道。
“头儿,这…。”另一名侍卫有些害怕,已有退意。
“往前走,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名侍卫只好继续向前走,没多久又看到前方顶上挂了一样东西。
“去。”领头侍卫头一指,那名侍卫拔出剑来,一步一步挪到了前面。举起火把一照,向领头侍卫报道:“是把扎杆儿。”
领头侍卫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剑押住常竹青,慢慢走过去。“阁下好本事,在我面前偷天换日,果不愧盗王之名。”那名侍卫也不知所踪。
领头侍卫在通道侧壁发现了瑞兽和祥云的浮雕,这些向来是君王墓中雕刻的东西。而撇刀及扎杆儿都是盗墓人常用的工具,他抬举一声盗王,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无人回应,通道中十分宁静。
领头侍卫此时也出了汗,两名手下都消失了,下一个可能会轮到自己。即便不是下一个,也是下下个。
他抹了把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常竹青反倒轻松了下来,再观察观察也许可以逃脱。早知其中诡异,自己千叮万嘱叶景林不要贸然进入。不过也多亏他没听自己的,不然已经被这帮人抓回去了。待自己逃脱后,再找他吧。
二人继续向前,领头侍卫的剑其实已经不再压在常竹青喉头了,他更在意的是护卫自己。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领头侍卫问常竹青。
“你也听到了?”常竹青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看来是真的。
“是铜板的声音。”
领头侍卫心中一紧,将剑指向常竹青后背,“你先走。”常竹青直起身来向前走,领头侍卫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他的火把掉落在地,被眼前这座铜板小山惊到了。几万枚铜板堆在前方,照亮了十步之内。他拿起一枚铜板,上面刻着“大道通宝”,这确实是如今流通的钱币。
“压尸钱!”常竹青心中响起走前父亲告诫自己的话,若是不慎陷入盗王墓,见着铜板一定要跑,那是最可怕的死路。
“咚,咚,咚。”是撞钟的声音,这是丧钟吗,叶景林大汗淋漓趴在糯米上恣想。他选了最左边的通道进入,走了许久都不见头,地上的糯米却越积越多。他哪里知道糯米是用来缓解尸毒的,越多说明离尸体越近。
墓室中的众人都抬起了头,何人在鸣钟,他要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