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燃城内一片热闹。
大街小巷多了一批早餐摊子,一帮人吆喝,面饼炸得金黄。
徐峰买了些饼,自己留了一块,然后分发给众人。
“唉,都是我不好,唉。”
苏秋接过饼,连声叹气,这一路徐峰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了。
“怎么了?”徐峰只得转头问道,两只手换着拿发烫的饼。
苏秋小声说:“昨天我吃个起劲,大人一定关在府里滴油未进,我对不起大人。”
徐峰看了一眼苏秋手里的饼,突然抢过来咬了一口。
“大人,你干嘛?”苏秋被吓了一跳。
面饼烫嘴,徐峰嚼得有些狼狈,吞咽下去顿了一顿,才说:“我们扯平了。”
“大人,昨天晚上是住军营了,今天咱们住哪儿?”刘三忍不住问,“这破城一点油水都没有,不如买些粮食衣物,赶快去炎城吧。”
“去炎城得多久?”
“起码四个月。”刘三回道。
苏秋边吃饼边瞪眼:“骑马过去都得四个月?”
“嘿。”刘三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骏马”,笑道,“有马没马都一样,四个月。”
宋启没有开口,自从他受重伤以来,愈发沉默寡言。
“四个月的粮食衣物,负重太多,也容易生变故。”徐峰沉吟,“不如请燃烬将军护送咱们?”
众人一愣,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咱们把案子破了,就有门路。将军也许正需要一个见炎王的机会。”徐峰又道。
宋启这时得开口了:“大人,中间还有个烧城,去那儿两个月足矣,何不去那儿落脚。”
“烧城。我看地图了,绕路。”徐峰干脆停在街边,专心吃饼说话,“而且燃城少的人,多半奔烧城去了,还乱。”
宋启点头,退到一边独自吃饼。
“可怎么破案?用什么破案?到时候破了将军认还是不认?”刘三无所顾忌,大大咧咧地问,“大人何苦淌这趟浑水?”
整个上午,徐峰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也在思考,应该从什么方面着手。
“燃城的事是个机会,扩大优势的机会。如果毫无根基,其他玩家当了炎王,大军压来,我必死无疑。”
他觉得此刻不急于去炎城的魔法师圣殿领取勋章,身为玩家,应该利用礼仪,不是反被礼仪牵制。
“得借燃烬将军的东风。”徐峰下定决心。
中午,艳阳高照,仿佛是一道道天然的火系魔法,徐峰不得不找了一处民宿,半谢半赶地住进去避暑。
在民宿的卧室,徐峰想起来燃城前的插曲——两个魔法师对异火的争夺。
徐峰喃喃:“万火之山或许有异火的消息,还有永燃之火熄灭。”
他突然感受到难以言喻的荒诞,口中的世界与现实差别过大,让人不禁产生疑惑。
下午,徐峰与众人准备就绪,待阳光稍减,便要出门拜访万火之山。
然而鞋子还没将脚完全套住,门外就已经有士兵大喊:“魔法师徐峰,燃烬将军有请。”
打开门,徐峰问:“将军何意?”
“不该问。”士兵先是喝了一句,似乎后知后觉地想起徐峰魔法师的身份,这才凑上前悄声说,“看将军的神色,应当是件好事。”
“多谢,你瞧,我这儿拖家带口的,是在这儿住下,还是到将军府?”徐峰又问。
士兵有些犹豫:“这……”
“瞧我的记性,忘了,将军府不养闲人。”徐峰笑了笑,穿好鞋准备跟着士兵出发。
士兵立马改口,笑道:“大人说笑,大人是贵客,贵客随从大可一并带入。”
刘三时刻盯着正门的动向,稍有杀机,他便准备跳窗逃走,现在终于讪讪走了过来,点头哈腰:“官爷,说话就是爽利。”
宋启一言不吭地跟来,苏秋张望着门外,神情有些慌张。
“门外备了马车——只给大人坐的。”士兵抱拳,“各位烦请跟在马车后边走。”
刘三笑:“嘿,托大人的福。”
刘三对徐峰的尊敬如握在手里的沙子,正不断从指间的缝隙漏走,不过徐峰并不在意,这毕竟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喽啰。
将军府,议事厅。
徐峰见到燃烬将军,拱手道:“见过将军。”
燃烬将军这次没穿盔甲,他胳膊和腿细得吓人,像是多日未吃东西的流民,四肢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他哈哈大笑,异常谦和地握住徐峰的手:“不必多礼,我本名炸机驰,归属炎族炸家一脉。你叫我一声炸大哥,便算给我面子了。”
六阶的将军与三阶的草莽,这样的待遇无疑是给足了徐峰面子。
“浅显易懂的拉拢。”
徐峰心想,旋即跪在地上,一脸惶恐:“将军折煞在下了,这礼太重了些。”
炸机驰很是受用,但仍摆摆手,故作豪爽:“不重,一点不重。一周后我准备为兄弟你举行仪式,如何?”
仪式?徐峰对此一无所知,但他装作吃惊,问:“就是那个……”
炸机驰说道:“不错,魔力补充仪式。可以让兄弟你更容易晋升为四阶,仪式当天还有王侯的盖章证书,可为兄弟你照亮前途。”
徐峰终于了然。
本来,草莽起家之人最多只能达到三阶,但总有特例,一旦王侯需要用人,就会以开放晋升为条件,拉拢草莽之心,让其为自己出力。
所谓的盖章证书,不用想就知道是圣殿审核四阶时的必要之物。
“如此重礼,怎叫我不感动。炸大哥!”徐峰眼眶含泪,激动万分。
炸机驰满意于徐峰的表现,觉得不枉费自己付出的代价。
徐峰郑重道:“炸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哪怕刀山火海,我也要为大哥走一遭!”
“兄弟言重了,不过大哥这儿的确有事。”炸机驰露出笑容,他开始想象自己的计划成功,“烧城那里也有个魔法师协会,我想请你去跟那里的会长说明情况。”
“呃,将军的兵卒不能委以重任吗?”徐峰改换称谓。
“不能,那里是魔法师的圣地。”
“燃城没有别的魔法师吗?”徐峰又问。
“万火之山不存,魔法师协会不复,勾住他们魂的东西没了,他们自然就走了。”炸机驰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徐峰好似没有注意一般,继续追问:“那些在燃城置办家产的魔法师呢?果真全走了?”
“一句话,去否?”炸机驰的耐心几乎快要挥霍一空。
徐峰觉得将军的耐心并不值钱:“将军要是能为在下解惑,那在下愿赴汤蹈火。”
“走了,全走了!被乱民这么一闹,谁敢留下来。”炸机驰猛然拍向旁边的桌子,不过手小臂细,一点力气没有,反而拍得他手掌发麻。
他却深信不疑,觉得自己的怒容吓到了徐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