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惜云不明白,如果不是魔教徒的事败露,这些士兵没事来掌圣院干嘛。
徐峰看着哑口无言的敌人,知道自己期望过高:“此人似乎知道什么,不管是不是同伙,总要审问一番,带走。”
士兵领命,迅速上前绑住刘惜云的双手。
燃烬将军知道这件事是在第二天早晨,他从木域奸细的监狱出来,自信已经掌握了一切。
老管家匆匆赶来,打扰了将军的惬意,要不是管家跟随自己多年,万焰剑下又要多一亡魂。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管家语速快得咬到舌头:“掌圣院遭遇洗劫,徐峰与其仆从去军营调兵,及时赶到,抓住了可疑人员。”
话音刚落,燃烬将军便用剑劈断了旁边的藤椅——劈了十来次。
万焰剑上的染料因此被带走大半,露出剑身原有的锈斑。
“掌圣院?等等,徐峰凭什么能调军营的士兵?”将军无法一下子接受太多信息,事实上,光是最近与王侯世家登门赔罪、挽回支持已经花掉了他全部的精力。
“属下不知……”
“嘿,你什么都不知。要你有个屁用?”
将军的冷笑吓得管家弯下老寒腿,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还有,徐峰凭什么能知道掌圣院会遭遇洗劫?”燃烬将军将身旁补钙的牛奶一饮而尽,发出喝酒时爽快的嗞声,“合着他炎神附体,什么都知道?”
“嗯,属下以为,燃城之劫,必有徐峰从中获利。”
“嘿,他最初还是说来探望好友的呢,现在什么幺蛾子都来了。”燃烬将军又饮一杯,露出冷笑。
他的疑心生于怒火,他不能接受徐峰比自己掌握的还要多。
明明自己是燃城之主,明明自己是炎族王侯,炎神却对一个外人青眼有加。
燃烬将军很好地抑制住自己的不满,冷淡地说:“我要去见见被抓的人,不,先见见徐峰——咱们的大功臣。”
徐峰被邀请与将军一同吃午饭。
酸溜土豆丝、炸鸡翅、凉拌豆腐……
徐峰重新打量将军,似乎明白了对方身躯瘦弱的原因。
“将军邀请,在下不甚荣幸。只是不知,将军有何要事?”徐峰夹了鸡翅放于饭碗,却一口没动。
将军干脆连筷子都没动:“昨日兄弟的义举,让我刮目相看。”
“说到此事,在下惶恐,一时侥幸而已。”
“屁。”将军握住装酒的杯子,但没有要喝的意思,“调兵掌圣院,及时挽回损失,哪来的侥幸?”
“实在侥幸,将军可愿听我细说?”
“洗耳恭听。”燃烬将军为的就是此事。
徐峰开始动筷,边吃边讲:“前几日我一随从伤重不治,骑士勋章仍在。我就想,按理来说,死者的勋章需上交地方,然后一并交于炎城。”
“嗯。”
“可将军此时公务繁忙,多次向管家询问,却不得召见。”
燃烬将军以为自己很克制,但仍忍不住喊得大声:“所以你就去军营,让士兵帮你运送——一枚勋章?”
徐峰保持微笑:“绝不是调兵。将军第一次召见我时,我的仆从寄托于军营,与那儿的一营士兵玩得很熟,如朋友一般。眼下并无战事,所以才行此下策。”
“这样,可我记得不是一名很熟的士兵,是能把凶手包围起来的一队人马。”
“那是发现血迹后,另外去军营召集的将士。”
“是这样?”将军转头,询问管家。
得到肯定答复以后,他的言辞重回冷静,不再咄咄逼人。
“怪我心急,老弟放开了吃,不用顾忌我。”将军放下酒杯,也开始夹菜。
一轮吃喝,酒杯拿起又放下,碗中的米粒越来越少,全部撇进肚子,将军的召见终于成了兄弟的谈心。
“炸大哥——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可千万别被那个奸细迷了眼睛,他肯定在说谎。”徐峰没有喝酒,但语调中不禁带上几分醉意。
“嘿,我聪明着呢。”燃烬将军有些口干,又不想喝寡淡的菜汤,于是只得忍住,“他想瞒过我什么,我就能知道什么。”
徐峰舀了几勺汤,喝完后不得不承认将军的正确:“那是,大哥你是燃城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不不,至少几百号人在我之上。”
“那也厉害,将军手眼通天,没什么不知道的。”徐峰吹捧着,不再夹菜,饭剩一小半,他已经吃饱了。
“嘿,我原本已经查出来了,有一名叫张兴的少年,借着护送商队的由头跑掉了,那是个一阶的牧师,形迹可疑,就是不知道商队里有没有同伙。”燃烬将军借着虚幻的酒劲坦露道,希望收获同等的回报。
徐峰明白了更多的前因后果:“他死了,死于我的手下。”
“是吗,真巧。”燃烬将军觉得徐峰在开玩笑。
“他是魔族,抢夺了二阶牧师的勋章。”徐峰认真地说,“将军可以单独审问我的仆从。”
“我会的。”将军叹道,“我现在在想,找出凶手,真的能让燃城恢复以前吗?”
“还可以借助异火。”
徐峰的话没头没尾,让燃烬将军有些恼怒:“说明白点。”
“异火,可以让三阶的火系魔法师,跳过王侯,直接晋升为四阶。”徐峰道,“将军不知道此事?”
“不知道,万火之山的事务一向由烽台大人管理,我不该过问……”
徐峰了然。
不惜降低王侯的统治权力,也要提升魔法师的阶位,火域必然要起刀兵了。
烽台掌管万火之山,必然知情,知情不报,早有预谋。
“将军最晚于炎城传信,是在何时?”
“三天前,你问这个干嘛?”燃烬将军的内心多出一点恐惧。
“如将军一般的强者,火域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培养出一个来?”徐峰又问。
燃烬将军忍不住拿起万焰剑,琐事压身,他没来得及铺满朱砂与燃料,剑身只有几个可怜的红色斑点。
徐峰微笑:“将军,事不宜迟。”
“好大的胆子!”
桌子被轻轻一拍,花了燃烬将军大半的力气。
这些年,将军第一次被真正激怒了:“你在劝老子造反?”
旁边的管家已经识趣地溜走,他决定中午什么都没听见。
徐峰依然微笑:“我在劝将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