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博弈的世界里,除了少数奇葩以外,大多玩家都为生存而战。
他们能为了生存做到什么地步?
杀生?杀不无辜的人?杀无辜的人?老人?小孩?朋友?爱人?
玩家为了远离深渊,重回平静的生活,一步一步挣扎着迈上台阶,把底线当做垫脚石。
每个玩家最终都会在一块台阶上停驻,不再往上一步。
这是他们特有的坚持,如果失守,即使重回原来的世界,可能也获得不了平静。
在这一方面,叶榕几乎没迈几步就慵懒地停下不动,哪怕身后的深渊传来再多恐怖,她也不肯改变。
徐峰则拿深渊当做乐园,在每一节台阶上漫步,走上去又走下来,对每一名努力的迈步者展露微笑。
他好奇地张望着浑身染血的罗余,不清楚对方迈到了哪一步。
“你在无尽博弈里……拿人质威胁我?”罗余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疑惑,好像不成文的规矩里没有这一条,“她可能本来就活不过明天。”
语言和想法隔着一层代沟,所以徐峰没有松手,没有看向疯狂反抗的邵楠,只是在手指间加了一块玻璃碎片,然后静静等待罗余的行动。
“我会来杀你,顺便给这个女孩报仇。”罗余动了,蓄势的时间降至极点,俯冲的速度转眼间就抵达巅峰。
“我不杀她,你别杀我。”徐峰说出杂鱼反派该有的台词。
罗余已经凑到徐峰面前。
徐峰准备多时,把邵楠往前一推,然后握紧玻璃刺过去。
玻璃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紧紧攥住,徐峰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脚踹飞几米,正好抵在破窗旁边的墙上。
罗余原本拿消防锤的手臂扶住邵楠,玻璃从另一只手掌的掌心摔在地上,连带着几滴鲜血。
徐峰低声笑了笑:“你果然是这种人,从一开始你赏我面包,我就知道了。”
“老子还给错了不成。”罗余冷淡地推开脸色苍白的邵楠,没有马上走近,“她死哪儿都行,我眼睛不眨一下,就是别死我面前。”
原因是……邵楠是女生?长得还可以?或者因他而死?
徐峰自觉大概摸清了罗余的性格,一手捂发痛的肚子,一边扶墙,在窗外的风与列车的震中咧嘴笑了起来。
“谢……谢谢。”邵楠只想远离纷争,但她没走几步,就看见八名玩家堵在铁门前。
罗余听见声音,转头道:“和我说的一样,联手吧,凤铭已经在控制之中,别再当哑巴了。”
其中站出一位男性玩家,他没受伤,面孔很俊美。
“谷易何。”谷易何先报出姓名,再对罗余轻笑,“凤铭的毒蛇的确棘手,但我们只是隐而不发,过一天就能利用她替我们打工。”
罗余不但没有身死,反而因祸得福,获取了一号车厢的基本信任,甚至在尝试性共谋合作。
徐峰立即插话:“八位玩家,咱们这儿只有十个位子,太挤了些,还是请你们去隔壁车厢吧。”
“哦,你就是刚刚要凤铭杀掉所有人的那位朋友?”谷易何的笑容加重了,好像真的在对一名老朋友表示谢意。
徐峰发出干笑:“有一说一,咱们的关系确实还有待提高。”
旁边一名肥硕的玩家甚至按奈不住怒火,冲他道:“还废话什么,干脆把这二五仔杀了。”
“你们想要凤铭的毒蛇打工?现在就得靠我。”徐峰冷笑,“我的能力不是信息感知,现在已经发动。知道了本局游戏的关键所在。”
这话在和骆嘉瑶先前的发难相呼应。
徐峰连罗余都卖,显然不是实诚的主,在能力上撒谎也不奇怪,只是所谓的“关键所在”到底是不是他瞎扯的?
那名玩家的怒火从眼珠子里滴溜下来:“很重要?信不信老子现在把你举起来扔窗外去?”
“沈翔,算了。”谷易何摇头,嘴角的笑容如玫瑰般红至艳俗,“徐峰,你没有吃的,我们有。你没有绷带,我们有。把消防锤给咱们,我们就当和解。把凤铭这事办妥,吃的可以给你一份。怎样?合作才能共赢。”
徐峰皱紧眉头,似乎在认真考虑——可能是他考虑得太过认真,眉头越皱越紧,直接凸出一个T字形,又让谷易何觉得他是在扮鬼脸。
“这种事情你们聊吧,我先歇一会儿。人家说得对,一号车厢那么多位子,不坐浪费。这儿还破开那么大一口子,爱谁来谁来。哦。我们一号车厢还有个位子缺人,想来直接来,先到先得。”
罗余说罢,径直朝一号车厢走去,其他几名一号车厢的玩家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通道。
邵楠看了一眼叶榕,又环视了一圈二号车厢剩余的玩家,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徐峰身上。
立刻,她丢了魂一般地朝一号车厢跑去。
“我有多久时间考虑?”徐峰终于开口。
谷易何比徐峰更爱笑,他说:“直到饿死。”然后,与其他一号车厢的玩家一同离开。
沈翔拖走凤铭前还瞪来一眼,可爱得让徐峰失笑。
饿死?
徐峰又想起苏秋。
这应该不是一个好死法。
徐峰自言自语:“你占领二号车厢的计划失败了。徐峰同志,得换一种玩法了。”
“我去,邵楠这个婊字,直接投敌当汉奸了。”许莫宝骂骂咧咧,憨笑的余味未消,但调料多加了一剂凶气,“徐峰也是,坑人不能给他留路子啊,你说罗余怎么就能活下来呢?搞得食物全被人家拿走了。”
“真饿。”骆嘉瑶忍受许久,只发出一句话。
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叶榕虽然没到那种程度,但也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一点风吹草动就将自己撕碎。
徐峰吃过的东西不少,现在只有一点饿感而已。
第二天哐当哐当地过去一半,饥饿终于不想潜伏,大摇大摆地来临,让每一位玩家心生畏惧。
徐峰闭目养神,心底在搜寻转机。
他一连想出好几种打开局面的方法,但都不太满意。
时间发现无人做事,只能匆匆赶路,终于在第三天清晨找到变故。
“饿!求求你们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东西拿出来吧!我什么都愿意!”
骆嘉瑶抛弃了自尊,趴在列车的地板上,嘶哑着喉咙哭诉道。
理论来讲,人能不吃东西坚持一周,不摄入水分坚持一天。
但章诚、陈悔年、王梓赫的死亡,让每名玩家都时刻保持着心惊胆战的状态。
这种状态让饥饿和死期提前,骆嘉瑶作为教科书般的案例,躺在地上翻滚打转,连人都算不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