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往哪儿搁呢？”

声音幽幽地响起，我差点把碗掀翻。

“醒，醒了啊。”我故作镇定，“正好，你自己吃吧。”

墨殇还是幽幽地盯着我，我背后发毛：“看什么看，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我就是好心想让你吃个饭……再说我这不还没动手呢……”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现在很害怕。”墨殇眼睛弯弯的，“眼珠子乱转，不光害怕你还心虚，你心虚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看样子你恢复的很好啊都有力气开玩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平常我也算得上舌战群儒，可是只要一对上墨殇就一定会被她怼得毫无还手之力，简直没脾气。

所以我不得不选择避让：“恢复得好就自个吃饭，我就不管了啊。”

墨殇很做作地叹气，特别假的那种：“忘恩负义的小林，我现在可是身负重伤哎，你忍心让我自己端碗吃饭吗？太无情了！”

“我倒觉得你现在活蹦乱跳身子骨结实得不行，我看我比你更像一个重病号。”我才不吃这一套，这丫头有闲心情跟我在这里扯皮，我就不信她没力气自己端个碗吃饭。

我一副“你说得再多我也不信你的鬼话的模样”，成功让抹上不再打趣，然后她乖乖的自己端起碗慢悠悠地吃一口，咂咂嘴：“唔……难吃。”

我权当没听见，回去又舀了一碗出来，看看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楚湘：“楚丫头怎么办？”

“你不用管了，放着我来就行。”

墨殇主动揽活我当然乐意，放下碗就去收拾另一边摆在地上的壁画碎片，墨殇似乎恢复的很好，一口一口吃完了饼干糊后就能自己站起来了，活动了一下筋骨，端着另一碗走向楚湘，她的恢复能力实在是难以理解，每次受了伤似乎只要让她躺地上睡一会儿就能快速恢复，这种能力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地上是之前我整理出来的壁画碎块，已经看过一遍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了，我看它纯属消磨时间，眼睛落在壁画上，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

背后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往旁边挪了挪给墨殇腾出位置：“你下次能不能换一个不这么吓人的出场方式？这是壁画。”

墨殇看看壁画，说了声有意思，抬头环顾四周：“这些壁画是你在这里发现的？这是什么地方？”

“你自己说过的话转脸就忘，不是你说的让我找你家里人留的线索吗？我找到了，就是这里，只是塌的差不多了，能找到的线索，就只有这些壁画了。”

墨殇不是很相信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疑惑：“就这些？他们大费周章，就为了藏这几幅壁画？这可不像他们的风格。”

她家人我并不了解，所以我没有发言权，墨殇仔细看了壁画：“东西……藏起来…或者去找到？应该是这个意思……森林……雪山……墓室……这是什么？”

墨殇指的是那些画着蛇和虫子的小碎块，我道：“画的是一些毒蛇和虫子，看背景色应该是在墓室里头，但是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墨殇想的和我那时候想的一样：“怪了，谁家会给自己的墓室里放这么多的蛇和虫子？也不怕这些东西咬烂了棺材吃了墓主尸骨？修建这座墓室的人，是跟墓主人有仇吗？”

我耸肩，表示我可不知道，墨殇看了又看，问我：“就这些？再没了？”

我想起来石头后面那副完整的壁画，“哦”了一声：“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呢，你跟我来。”

果然墨殇见到壁画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中间那个空缺的：“为什么缺了一块？”

然后她又注意看了看缺口周围的壁画：“这个角度……这是张地图吗？”

“和地图一样都是俯视的视角，至于是不是张地图我不清楚。”我说，“缺了的那块是一块黄铜的板子，上面有很多乱七糟的线条，被我撬下来装包里了。”

墨殇朝我竖了个大拇指：“你厉害，说下手就下手，也不怕一撬下来碰到什么机关把命赔上去？”

“富贵险中求吗，何况这不是没事？”我跳下碎石堆，从背包中翻出那块板子扔给她：“乱七糟一堆线条，跟碗面条似的，要不是这东西年代绝对够分量，我还不稀罕拿呢。”

“面条？你是饿了吧？”

墨殇接过黄铜板子去看，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化了。

她看得非常认真，完全不像在看一团画的毫无章法的线条，反倒像是在看一份要人性命的圣旨。墨殇的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我站在她旁边忍不住跟着一起屏住了呼吸全身紧绷，仿佛这个板子有法力，随时有可能突然跳起来伤人。

我跟着墨殇一起紧张了好长时间，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黄铜板子没有跳起来伤人，也没有突然发出亮光飞到半空中口吐人言。我严重怀疑墨殇是在耍我，这下子我可实在紧绷不起来了。憋了这么久别说说话，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这会儿总算憋不住了，我忍不住问道：“你认得上面是什么东西？”

墨殇注意力太过集中，反应都慢半拍，过了一会儿才“嗯？”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你认得这上面的东西？”

“……”

“哦”

墨殇的反应还是慢半拍，延迟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这是反应过来了：“认得啊。”

这种慢吞吞的语速急得我直想乱转，压着股火气道：“拜托，你能不能说快一点？你这样说话很让人着急的知道吗？”

“别着急啊。”墨殇自己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慢悠悠地，我几乎要跳脚了她才不情不愿地抬头：“你刚才说的什么？”

“……”

我忍着和墨殇拼一个你死我活的冲动，憋着火气道：“你认得这上面画的是个什么玩意？”

“认得，怎么不认得？”墨殇认真点头，“这可不是画，这是一种记号，功能和咱们使用的文字差不多，你没见过很正常，因为这种东西从来只在墨家人内部通用的。”

和着这就是她的东西呗。

“你们家是个什么家族？设计的爱好可真是别具一格，划成这幅惨样来当做通讯暗号，真的不怕自己的后代一不小心失传一些东西然后忘记了怎么读出信息？”

我一边扯皮一边注意去看，结果，在我眼里这依然是一团乱七糟的线条，怎么可能是信息呢？

“是不是信息现在不重要。”

“现在有一件事非常重要。”墨殇指了指手里的板子：“你注意到没有？这块板子，是黄铜的。”

“什么意思？”

“你可别忘了，两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只有青铜，冶炼技术落后，根本做不出黄铜来，所以为什么这块板子会是黄铜的？别忘了这里的整个建筑最迟也是第一任巫女还活着的时候修建的，最早也是战国，他们哪里来的这么跨时代的冶炼技术？”

“从事实来反推，如果一定要让这种情况变成现实，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儿的修建年代远远近于上面的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