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地沉默了一分钟。

足足数够了六十下我才幽幽开口：“我倒不知道你墨邪堂堂一族之长竟然有如此奇思妙想。”

墨邪：“没骗你。”

我指着头顶的黑暗，再指一指地上的石头：“你瞅瞅这头顶，再瞅瞅这地面，这哪儿像一口钟？还是你想要说其实我看见的那个圆柱整个其实就是一口钟，咱们现在都在这钟里面？”

墨邪：“对。”

我：“……麻烦骗人也换一个可信点的由头行吗。”

墨殇反问我：“你对‘钟’的概念是什么？”

概念？能有什么概念，钟不就是钟吗，一种乐器，一般都是铜的，单个叫铜钟，连成一排的叫编钟，小一点的叫铎（duo二声），再小一点的叫铃铛，还能有什么？

“钟是礼器。”墨邪说，“常言说钟鸣鼎食，钟鼎之家，鼎乃国之重器，钟则与之齐名。你所看到的圆柱，实则是一口钟的外壁。”

我回忆在外面看到的“圆柱”，不，“钟”的大小：“……”

“石钟。”墨邪道。“依凭天然岩石稍加修饰而成。”

这样一来真实性倒大了许多，至少这件事还在人力能及的范围内，但是根据这石钟的位置和体积，这个稍加修饰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这依旧是一个大工程，我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问：

“什么人干的？”

“墨。”

“为什么？”

“这个地方，不一般。”墨邪看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墨殇，“这是天成的一处地源，虽然没有孕育出地胎，但是其中包含的天地灵气极为可观。”

我一下子就想通了：“那墨殇之前说的舒服，难道就是因为你所说的天地灵气？”

“对。”墨邪站起来，将地上的墨殇扶起来背上，看样子是要走，我跟着站起来，“又回到之前那个问题了，既然这里充斥的全是所谓的天地灵气，为什么墨殇现在会是这个样子？她不是地胎吗？”

“你刚才不也回溯了一遍记忆？”墨邪将地上的蜡烛拿起，示意我跟她走，“更何况，吃饱了总要睡一觉才消化的更好些。”

这意思是墨殇灵气吸收多了撑到了？

墨邪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举着蜡烛信步向前走，此时我才发现，我并没有走出多远，挎在身上的绳子还剩很多，方才一片漆黑我走得慢，走了没多远又被拉进了回忆里，如今一边向回走一边收绳子，心里默默估算着距离才发现我进入这个“石钟”竟连百米都不到，这个战绩未免太惨淡了些，我想了想，多半是之前在黑暗中我因为没法辨认方向走偏了路，在原地兜了几个圈子。

墨邪也确实是向回走，我跟在她后面从我们进来的裂缝重新出来，墨邪放下墨殇，动手用碎石将裂缝重新堵上，我也不知道该干点啥，就在一边干站着，墨邪把缝隙完全堵上后转头看了看我：“借我一点血。”

我：“嗯？”

墨邪是行动派，直接拉住我的腕子右手从腰后拔出一把和墨殇那把一模一样的古铜色短刀在我手背上一划，红色的血涌出被她用刀背接了些收回涂抹在掌心，又故技重施从墨殇手上取了些血，将墨殇的血洒在裂缝之前，沾着我的血的手按向地面。

地面在颤抖，我后退一步，肉眼可见的，裂缝处堆积的碎石开始融化，像融化了的蜡块一样全部融到一起去，变成了一块新的完整的岩石，将这条缝隙堵了个天衣无缝。

这些变化相比较墨殇曾经施展的那些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但是这性质不一样啊，动手的不是墨殇而是墨邪，墨邪她并不是地胎啊。

而且还有我的血，她用我的血又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什么人？”

墨邪正准备将墨殇扶起，闻言停顿了一下：“墨邪，凡人。”

“那你为什么能使用地胎才能使用的力量？”我道，“因为用了墨殇的血？那你用我的血又是什么意思？我的血有什么特殊作用？”

“你就不好奇，当初墨殇为什么会出现在楚国？”墨邪不急不恼，背起墨殇朝前走，身后的裂缝已经被彻底封上，以后再有人想要进入只能重新开凿。

墨邪并没有走回头路，而是带着我绕过这巨大的石钟走向另一边，那里是我们尚未来得及探查的地方，是陡峭的完全九十度的峭壁，墨邪用绳索将墨殇牢牢绑在背上，攀着峭壁上突出的岩石开始往上爬。我紧跟在后面。

“为什么？”

峭壁很高，但是这种程度的攀爬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墨邪身上额外带了个人也一点没有影响她的速度。她道：“因为楚国有巫女啊。天生通灵体的巫女，不然，我们为何要将族中这唯一一个地胎派出去？就为了一个“神”的称号吗？”

“通灵体？关通灵体什么事？”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通灵体最大的作用就是克制各路鬼魂和一切没有物理属性的超自然现象，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用，唯一的特色就是据说很珍贵，整个林家繁衍至今就除了巫女就出了我一个天生通灵体，几千年出一个，想来也是很难得的，可是它又没有用处，光难得有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听墨邪的话，似乎我这通灵体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鸡肋。

“有些事情需要时机。”

此时我们已经爬到峭壁顶端，我跟在墨邪后面翻上去，手电光下石壁上是一个显眼的繁体“邪”字，墨邪在“邪”字附近摸了摸按下了机关，通道出现的悄无声息，她走进去。

“知道你心中好奇，但如今时机未到，我还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