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路上

斗智斗勇了几天最终以我失败告终，唯一的成果仅仅是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墨尹，按照他说的，墨家和楚家林家一样，实行封号制度，每个人都有名字，但是只有足够优秀的年轻子弟才能拥有单字的封号，他算是墨家年轻人中相当优秀的那一种，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得到了族长亲自赐下的封号“尹”，他原本名叫墨殷丘，有了封号之后就改叫墨尹。

我问他：“那你们族长和小殿下，一个墨邪，一个墨殇，也都是封号喽，我就说谁会给自家孩子起这么奇怪的名字。说真的，你们墨家起名字的能力不行啊。”

“奇怪吗？哪儿奇怪了？挺好听的啊。”墨尹压根不觉得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奇怪的，他真心实意的认为这两个名字很好听，我无言，摆摆手就当自己什么都没说。

“不过你说的是对的，族长和小殿下的名讳皆是她们的封号，族长的封号是怎么来的如今已经没人知道了，但是小殿下的封号就是当年族长给的。”

我还是没忍住冷笑了一下：“对，起名叫殇，就是因为你们的族长大人从一开始就想着要用墨殇的命，来续你们墨家的命，对吗。”

墨尹非常淡定，面色不改：“……这不归我管，到时候你自己问我们族长去就好。”

我道：“那你倒是让我去见你们族长啊，就算不让我下车，那你让你族长上来也算数啊。”

墨尹摇头摇的更加坚定：“现在是真的不行，该见面的时候，族长自会过来见你。”

这样的对话这几天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对方一点都不退步，关键是对方态度还特别好，从来不急眼，好像他根本不知道生气是什么东西一样，让我想要发脾气都觉得不好意思，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没脾气了，打开车载冰箱从里面摸了一瓶雪碧拿出来喝，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半瓶，然后转身回去倒在床上：“饿了，今儿个想吃饺子。”

这方面墨家人是非常周到的，墨尹答应的特别爽快：“要什么馅的？干的还是汤的？”

“什么馅的随意，但是必须给我带一份上好的山西老陈醋。”我提醒了一声，“必须山西的啊，换了别的地方的我可不吃！”

“知道了，那次你吃饺子不放醋了？”墨尹一边开门下车一边还抱怨，“搞不懂醋有什么好吃的，你们山西人是对醋有什么情结吗？”

“戚。”我不屑于与这个不懂山西人情怀的人理论，往床上一倒眼睛一闭：“快点啊。”

我猜你们一定要说，让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溜下车逃跑，呵呵，放心吧，墨家人不会这么傻留这么大一个漏洞，我试过了，这辆车被改装过，车窗车门都是加厚版，只有墨尹手中的车钥匙才能打开，否则你就是拿机关枪扫射都打不开。

墨尹走了，现在车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躺在床上看着车顶发呆，我摸了摸口袋，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一串金铃，巫女的金铃。

这几天内我不是没有问过当时的情况，墨尹说的不多，但是从只言片语之中我多少猜到了一些东西，巫女到底是没被救出来，巫女最后一击的威力过于强大，半座山都塌了，墨家人的队伍带着我们离开，巫女则永远长眠在雪山之中。

这串金铃就是那个时候她留给我的东西，她说要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可是老子要这串铃铛干什么？我对巫女这个位置毫无兴趣，什么还不还的，我都没问她要，她急什么急？

我一抬手想砸了这铃铛，最终却还是收回了手，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心情，盯着铃铛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铃铛重新揣回怀里。

这会儿正是中午，墨尹将车停在路边休息，虽说已经下了高速，但是这里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是跑哪里去给我弄饺子去了，反正这几天不管我想要吃什么他都能给我弄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们墨家还派了辆直升机跟着我们，万一我想吃什么了就直接空运过来？想想我忍不住就笑了，这得多看得起我啊。

我们已经在路上转悠了好几天了，从祁连山所在的甘肃省开车到陕西西安是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走高速连一天都要不了。我们除了一开始在高速上之外，之后的路全都是普通公路，有时候甚至是村庄里那种小路，七扭八拐的就算不看地图都知道肯定绕了不少冤枉路，也不知道墨尹究竟是个什么主意。

从昨天开始外面的风景就逐渐变成了遍布植被的黄土丘，两侧的山丘都不高，被一层一层的人工梯田修葺成陀螺一般的模样，天边路旁多的是柿子树与野酸枣。我曾经来过秦岭一带，地貌和这里一模一样。

看来是已经到了西安附近了。

车门响了，应该是墨尹回来了，我连头都懒得抬，听见脚步声靠近，懒洋洋地道：“先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吃。”

脚步声却还在靠近，直接走到床边，我心想墨尹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结果睁开眼一看，不是墨尹，是墨邪。

我从床上坐起来，墨邪把手里的一盒饺子放到旁边桌子上，从衣袋中掏出一小袋陈醋也放在桌上：“山西产的。”

完全没有犹豫，我问：“墨殇人呢？”

墨邪道：“在后面车上。”

我问：“那其他人呢？”

墨邪道：“也在后面。”

我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墨邪这回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墨殇得回家。”

我不说话，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虽一直当墨殇是我胞妹，可我毕竟是墨家的族长，我得为家族考虑。墨家一直以来，凭借着地胎的力量，让每一代子弟都拥有远超常人的寿命和力量，这些是墨家强盛至今的根本所在，一旦墨殇离开墨家，契约断裂，墨家人失去了地胎力量支持，至少一半以上的墨家人都会寿命枯竭而死。”

“这些人都是墨家的中流砥柱，这些人死了，墨家就完了。”

“我是墨家的族长，我不可能任凭墨家在我手中毁掉，留着墨殇在外终究是太危险了，所以我会将它带回去，只有留在墨家才是最安全的。”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相信墨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沉了沉心气，压住自己的愤怒，声音因为过度克制甚至都变了音调：“就是说为了墨家，你选择放弃墨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把她带回去？让她剩下的日子全部在囚禁中度过？！墨邪，墨殇她好歹叫了你这么多年的长姐，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墨邪淡淡道：“墨家人口极多，我总不能为了一人而放弃那么多人的性命。这对于那些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我冷笑一声：“不公平？本就是偷来的东西，还回去反倒成了不公平？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更何况就算你把墨殇抓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她能逃出来一次就能逃出来第二次，这一次她没有真的断开与你们墨家的契约那是顾念着你！如今你这样对她，你觉得等她下一次逃出来，还会顾念情谊吗？”

墨邪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她和以前一样就那样呆在家中了，这一次我会重新加固我们与地胎之间的契约，将她彻底融化，将她的意识和灵力全部炼化后留在墨家。只有有意识的东西才会有想逃的想法，这样一来，墨殇就注定只能呆在墨家之中了。”

“毕竟，一块石头，总比一个人要安分的多。”

我难以置信，紧盯着墨邪：“你要杀了她。”

墨邪低垂着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