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务安排妥当,借着市场部出差服务的机会看望了老朋友,从王鲲鹏那里得知,鲲鹏集团正在逐步退出这个行业;李副总也私下唠叨,希望陈涛可以帮他的侄子谋个好的机会,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啊。
陈涛对李万全的印象好不错,踏实能干,便应承李副总说一定尽心尽力,看样子这叔侄两人已经在为自己的后路谋划,自己也该想想后路了;因此提早给自己报了个MBA班,借机熏陶一下经理管理的知识。
今年春节来得早,没有等到二月份,便悄悄地来了,伴随着新春而来还有那漫天的灰蒙蒙的雾霾。陈涛开着车不敢走太快,一路上老牛拉车般前行;进入河北地界,雾霾优盛,灰的、黄的、灰黄的,轮流交替迎面而来,高高耸立的烟囱释放着浓烟,好像地狱使者嘴里嘬着的烟枪一般;路上的行人,带着各式各样的口罩,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病人。好不容易捱到石家庄,能见度越来越低,远光灯下的空气里,弥漫着灰红色,如果不看时间那还真是分不清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在石家庄住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北风起了稍许,吹散些雾霾,没想到人类掠夺自然造成的环境恶化,竟然还要靠大自然的力量来美化。三十年前,雾就是雾,烟就是烟,太阳一出来云开雾散,清新明朗;现在,雾不是雾、烟不是烟,明明太阳就在天上,可就是看不见它。
回到山东聊东老家,雾霾轻了些许。这里地处山东西部,工业不发达,受到的工业污染还算少些,也正因为此原因,这个农业地区尚属于落后地带。父母又老了一点,岁月的痕迹印在他们的额头上,变成一道道皱纹,唯一不变的是对两个孩子的爱;小妹像是恋爱了,一个人有时嘿嘿偷乐,还神秘兮兮地接打电话。
老家的房子不像城里的楼房那般暖和,即便是烧了锅炉还是有些冷,陈涛裹上羽绒服出门上街。街上孩子们的穿着跟城里人无异,这都是在城里务工的父母买来的时髦服装;村里的年轻人只要不是好吃懒做的的主,现在过的都不错,两口子出去打工,每年有个七八万的收入,虽然辛苦些,但是比起种地还是要好得多。
如果不是读书上大学,陈涛应该也是孩子的父亲了,时也命也,谁知道呢。一路上碰到几个儿时的玩伴,带着孩子在街上玩耍,几个人相互递颗烟交流一下,不禁都感慨时光飞逝,曾经的孩子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走到街道尽头,向北拐,便到了北关村的农田。一眼望去,天地相接就在面前,黄土地上灰色蒙蒙,光秃秃的杨树,随风摇曳,偶尔还有嗖嗖的声音。远处传来一阵阵狗叫的声音,还有人群的欢呼声,只是看不到人群和狗仔。
迎面走来几个本村的人,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其中一人说道:“真她妈晦气,1号狗明明快追到了那只兔子,怎么就突然摔倒了呢,害得我白白损失了几千块。”
另一个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过年的钱都没了,过了十五抓紧上工地,再去挣钱。”
两个人见了陈涛喊声:“叔好!”
陈涛也记不清是谁家的孩子,回声道:“好,好,这么大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狗啊兔子的。”
“哦,叔,一看你好久不回家了,就是回家也不出来玩。你看,那片大洼地,那里有好玩的,狗撵兔子啊!”
“嚯,有那么好玩啊,看你们眉飞色舞的。”
“好玩的很,你是没看见啊,那个野兔子跑得贼快,还能急转弯呢,哈哈哈”
“好玩,怎么还嘟囔啊?”
“别提了,叔,没有压中,把钱输了!”
“赌博啊,你不怕派出所来抓你们?”
“叔,你out了,哈哈哈”
“out,什么意思?”
“叔,就是你过时了落伍了。你以为是个老百姓就要开狗场?那可是有派出所黑旋风的暗股,他怎么会断自己的财路呢。”
陈涛当然知道,这种事如果没有派出所的参与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之下进行呢,只是想亲耳听一听而已,当听到‘黑旋风’的时候,就猜到王刚肯定参与了这个事情。
“你们说的黑旋风,就是王刚吧!”
“对,就是他,怎么,叔,你认识他?”
“不熟,听说过。”自从去年一见,陈涛就知道这个当初腼腆的少年已经不在了,现在的王刚熟谙社会规则,混迹其中游刃有余。
陈涛不明白,也不想去知道,这个曾经童心烂漫的同学,为什么在踏入社会后会变成这样,究竟是他病了还是社会病了?看着眼前的这两位晚辈竟然对赌博毫无羞耻心,陈涛心里一阵落寞,或许有人会说小赌怡情,没有什么;可是,赌,它就是赌,没有大小之分,没有怡情,只有伤身害家。
陌生,这是近三十年来,对家乡的刚刚有的那种模糊感觉,淳朴之风渐渐流逝;年关,乡邻的味道越来越淡,平日里各自忙碌,逢年过节回家又闷头打牌或者赌狗玩乐;儿时的乡村正在远去,也许只剩下回忆。
过完年,陈涛驱车赶往总公司培训,顺便带着家乡特产一一拜会总公司各个部门的部长,用蹩脚的英文跟金永灿沟通了几句,祝他新年快乐。陈颖在休产假,身材也发福了;陈涛特意带了一斤阿胶看望她,通过聊天知道,韩国大脑门金永灿今年底就要走人运营总监可能会在国内产生。
“姐,我想回总公司,这样离家近一点。”其实陈涛的心里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离着北京越来越近,离着吴新颖也越来越近。
“哦,虽然你现在身兼两个部长,但是来到总公司以你现在的资历竞争不过他们那些部长,除非他们中间有人出岗。”
“也就是说,这几个部长中间必须有人离开,不管是升职,还是离职。”
“赛瑞公司待遇出了名的好,既然他们做到这个位子,肯定不会轻易让出来。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黄达正在积极争取运营总监的位置,说不定到时可以腾出一个位子来。”
“嗯,如果有机会我会积极争取,外企公司的管理还是比咱本地企业先进,抓紧多经历几个部门,将来有好处。”
“学了东西是自己的,将来到哪里都有用,在赛瑞公司你干的再好也不会得到股份。前几任韩国人就是例子,三年就轮换走,不会让你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嗯,外企就是这么没有人情味,姐,你将来怎么打算的?不会等着被动吧!”
“姐姐可不会等着,怎么着也得拿到足够的补偿金。公司刚刚成立到现在我们已经为他们服务了六年,再好好利用两个孕期、哺乳期,凑够十年,就可以成为终身员工,到那个时候就是公司想辞退我也得考虑考虑代价吧。”
陈涛竖个大拇指说道:“佩服佩服,姐姐真是高人。”
利用在总公司培训的机会,陈涛好好地挖掘信息资源,以便为将来做准备。
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寒意绵绵,陈涛悄悄开车过来MBA班报道,想顺便给吴新颖惊喜。
然而惊喜尚未送出,自己却被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