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昊阳找了个很棒的理由,听起来真的很棒,很有友谊天长地久的FEEL。
然而放在这个时候,放在这里,任谁都有种他很过分的感觉。
他在京城有一家宾馆。
他在京城有一家菜馆。
他抽的是一千元一条的黄鹤楼1916,还是细长款。
王尚有网店?
那是以前!
他们不认为胡昊阳对王尚回临海市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小子大概率在借题发挥,用这种看似亲近,实则嘲弄的方式来让王尚出丑。
你考上大学怎么了?没拿到毕业证还不就是个高中毕业生?
你开网店怎么了?最终不是净身出局,还欠了一屁股债吗?
你有才华怎么了?现在就是一个送外卖的。
他胡昊阳没考上大学怎么了?班里成绩倒数怎么了?现在好车开着,好房住着,好表带着,好酒喝着,好烟抽着,事业平顺,收入稳定。
他当然要装下逼,优雅地装下逼。
人生不就是四件事吗?
酒色财气。
前三个他都有了,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让自己爽一把了。
那句话怎么讲的?
人生在世不就图个逍遥快活吗?
锦衣夜行的那是超级大傻逼。
王尚看着胡昊阳,看了有一会儿,微笑说道:“抱歉,三个月前我把网店的股份转给别人了,不过你真有需要的话,我会把你介绍给我的好兄弟,或者还有联系的上级代理商,怎么样?”
南木与章邯在一边直皱眉。
这个王尚也太实在了,难道他看不出胡昊阳是故意这么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可是他呢,非但不生气,还一本正经地要给胡昊阳介绍业内人士,用更低的价格进货。
“哦,这样啊。”
胡昊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你回来了呢,怎么?酒水生意不赚钱吗?”
商国松死死盯着那个土贼,已经游离在愤怒边缘。
有这么明知故问的吗?还有一点同学情谊吗?
在别人伤口撒盐就那么高兴?
“是我工作失误,让网店赔了不少钱,只能出售股份补上亏空。”王尚笑了笑:“不是有句话叫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吗,我的错,愿赌服输。”
胡昊阳又问:“那么你现在干什么呢?”
南木与章邯的手抖了一下。
心想不带这么咄咄逼人的。
如果是武小六那样的书呆子问这种话,他们还不会多想,毕竟书呆子的情商普遍较低。
可是胡昊阳作为一个商人这么干,还是在面对自己同学的时候,就很过分了。
商国松忍不下去,就算这里是张鹏飞与韩怡的婚礼现场,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要好好问问胡昊阳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他刚要站起来,不曾想王尚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把他生生按回了座椅上。
“现在?无业游民吧,送送外卖或者快递赚点零花钱,日子过的还算自由。”
“哦。”胡昊阳看了一眼商国松:“你不应该干快递啊,你怎么能干快递呢,像你这么有才华的人,干这种活不是浪费才能吗?”
一句话把王尚跟商国松都怼了。
他的意思是王尚现在做的工作很低级。而商国松嘛……就很适合这项工作。
还好王尚的手一直放在商国松的手腕上没有动,不然那个急性子搞不好已经把桌子掀了。
这里是张鹏飞的婚礼现场,如果商国松或者王尚把桌子掀了,会发生什么情况?
不但会毁了自己的声誉,还会让同学面上无光,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
毫不客气地讲,这个胡昊阳很是阴险。
王尚终于有了一丝怒意:“我这人嘴巴很笨,但是有一个道理很清楚。与士论治,与贤争有无,与痴人说梦。”
胡昊阳说道:“又拽文?我就不爱听这个。”
王尚说道:“是啊,你爱听数钱的声音。”
“爱听数钱的声音怎么?这里有不爱钱的人吗?”胡昊阳看向南木与章邯:“你们不爱钱吗?”
那两人沉着脸默不作声。
他又转头看向武小六:“你不爱钱吗?”
武小六非常勉强地笑了笑。
王尚跟着笑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释峰突然站起来,对大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你们聊,我去洗手间。”
他冷着脸离开了。
这时胡昊阳跟着站起身:“释峰,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拿着桌上的烟与火机走了。
南木哑然失笑。
“大老板啊,大老板,高攀不起啊,高攀不起。”
章邯笑着说道:“大老板又怎么样,在释峰面前跟个孙子一样。”
商国松问:“咦,他们俩以前不是关系很一般吗?”
南木说道:“呵……释峰手底下最近有一项工程,胡昊阳不是大老板吗?”
“哦。”众人恍然大悟。
王尚看了一眼武小六,目光比之前冷了不少。
倒不是他责怪武小六没有替自己说话,而是有了些让人不爽的猜测。
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有价值观相近的人,才能长久地保持友谊。
无论胡昊阳是在放飞自我,还是当释峰的马前卒,总之他的咄咄逼人把自己带到了孤岛上。
钱只能收买小弟,买不来同学情谊。
“来了,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靠近门口的人纷纷跑去外面观看。
“要不要给鹏飞安排点节目?”商国松冲着几人挤眉弄眼。
大家都清楚他的意思,都抿着嘴微笑。
“你们这些家伙,真没意思。”
见无人响应,他拍拍自己的大肚腩:“算了,一会儿等新郎官儿过来多灌他几杯吧。”
商国松冲王尚投来一个我理解你的眼神。
他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这货……没救了。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等待。
不大的工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哄闹声,杂乱的脚步声向着大厅角落的侧门走去。
这时王尚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回头看去。
他的目光从门口站的宾客的缝隙穿过,落在一张迅速闪过的侧脸上。
是她!
安心……她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