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伯伯跟我父亲交往深，彼此感情也仅限于他们两人。洪伯伯有三个儿子，这次来看病，老大老二都来了。

我在电话里说家里宽敞，过来住便是。但洪伯伯两个儿子做主，他们提前一天到，在医院附近提前预定房间。

清晨，在医院门诊大楼一层大厅见面，一番客气后进入正题：

“在县医院检查的结果都在这里面了，包括取材的病检结果。你看看有无必要再做一次再确认一遍？”大儿子洪文明问我。

“这个病检结果也是我们医院病理科做的，没有必要再做了，现在县医院做喉镜检查的医生水平也不错的。既然确诊，我跟耳鼻喉科的同事沟通好安排住院吧。把检查项目开好，综合情况，看结果来定怎么治疗。”

“手术大概要花多少钱？”二儿子洪文山问。

“做手术的话，估计得准备五万块左右。能不能做手术还要看伯伯后续的检查情况来决定。”

“不做手术，那怎么治疗？”洪文明。

“如果检查结果不适合做手术，还可以选择放疗，化疗的方式。”

“手术和放化疗哪一种好一点？”洪文山问。

“各有利弊。声门上型喉癌，晚期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洪文明道：“前些年咳嗽，痰中带血，以为是哮喘。没去检查，酒又戒不掉，天天喝，不舒服只来劝劝才吃点消炎药，估计平时疼痛也被酒精麻木了。这不上个月开始才说吃不下饭，带去检查就发现。”

“唉，又是酒惹的祸，我爸也是，说了不听，说不得，我也是担心得很呐。”我不禁想起父亲。

“他们这些老酒友，巴不得天天醉生梦死，真是不知道喝那么多图个什么？你也知道我爸的，出去喝酒都找不到路回家的，躺在公路边就睡着了，要不是有人发现都不知道去哪找人。”洪文山道。

我记得洪文山经常外出去接他喝醉的父亲，如果出去喝醉当场无法起身没法自己回家，人家会打电话通知过去接人，基本都是洪文山出马，久而久之，洪文山的内心就埋下了怨恨。单是酒鬼儿子这个调侃，足够丢面子。

洪文山的话语几乎没有任何心痛：“你看他现在这虚弱样子，别说患癌了，要是还能吃下饭，肚子不饿，他照样出去找酒喝，这段时间是吃不得饭焉了，没酒劲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父子几个，没啥仇恨。还是先想办法怎么治疗吧。”我劝了一句。

“放化疗周期长，又麻烦，而且效果来得慢，不如直接手术，哪里该切的切掉，省得麻烦了。”洪文山道，声音洪亮，一点也不估计一旁的父亲。

“别急，先看检查结果，再做决定，务必要耐心。”

我想，此时做儿子的，耽误了工作，手里多年的积蓄就要这么被医院夺走，甚至是准备去借去筹钱来救一个曾经那么不听话自作死的爹，相当无奈。

我每次劝我的父亲少喝酒，也很无奈。眼前的洪伯伯，他昨天喝酒脾气刚得很，今天呢，是否有所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