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岳父到达车站，章媛请假去接回家，晚餐，章媛煮了稀粥，岳父坐在沙发上，眼馋着桌上的菜。

他偶尔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水，不到一分钟就吐进脚边的垃圾桶。

章媛听见呕吐声放下锅铲过来拍背，岳父气色很差，手上有针眼，面部消瘦。

“爸，能不能吃点？”章媛问。

“吃不了，水都喝不下，我吐出来的都是泡沫，肚子上相当饿，特别想吃，就是吃不了。”

“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你一定要配合治疗啊。你看都这么瘦了。”

“我不会做手术的，如果是让我做手术，我现在就回家等死算了。”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乱说这个啊，我妈怎么办？”

“我管不得那么多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

我从厨房出来，菜已经做好，没有心情谈论菜的味道，急匆匆吃了一碗饭，章媛最后陪着甄鸿艺吃完。我过来沙发上坐着，岳父先开口了：

“甄阳，你明天怎么给我安排？”

“爸，先给你做个肠镜，看看肿瘤大小，取出一点粘膜拿去做病理检测，看看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做肠镜需要麻醉，你做点心理准备。”

“整这么麻烦，我的要求是你帮我想办法给我把食道打通，让我自己能吃喝就行，其他的不要求，不做。你听我的。”

“爸，都来了，问题都这么严重了，你就听我们的，做个全面的检查，才能对病情有个整体的了解，才好做治疗方案，不至于误诊，误治。”

“是啊，爸，你现在要听我们的。”章媛道。

“我的命我自己定，活多久我自己决定。甄阳你就告诉我，有没有办法弄通我的食道，没有的话我现在就想办法搭车回家。”

“爸，爸你别急，有的有的。最快的方法，就是从鼻孔插一根鼻管，从管子打食物和水进去，半个小时只内就搞定。还有个方法就是食管支架置入手术。”

“手术免谈。”

“爸，我说的这个食管支架置入手术是微创介入……”

“一切手术都免谈，我说过了。”

“爸你听我说完嘛好不好。”

“不用说了，就你刚刚说的那个插鼻管方法，弄好了我赶紧回去。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不怕谁笑话，我自己操作，水米能进肚子就行。”

“爸，你能不能好好听我们说一下。”章媛哭道。

“就这么定了什么都别说了。”

岳父说完进入卧室关门，章媛静静流泪，我也是难受无比。章媛问我：

“你刚刚说那个什么支架是什么技术？”

“就是往食管里塞一个支架，让病人能自己吃喝，不像插鼻管，要把食物磨碎打进去。”

“哪一种方便一点，好一点。”

“各有利弊，鼻饲管维护简单，支架可能有并发症。矛盾吧？我每天给病人推荐方案，现在轮到自家人，我也很矛盾，陷入两难。”

“做这两个东西，有没有风险，大吗？”

“可能会出血，但为了救命。”

“你就少说一点风险那些，多说好的，说不定我爸还会配合一点。”

沟通陷入僵局，气氛冷寂。一个人的到了打破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