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媛一早就去培训中心了,自己创业没有上班自由,事无巨细都得一一操心。她的微信朋友圈一直清爽,现在每天都发一些招生的广告,还有甄鸿艺学琴的小视频。
我抽了三个小时跑省中医院肿瘤科,想办法搞几副药寄回去。平时当医生看病已经很累,现在角色一转,看见医院里的人潮,看病其实更累。
废了一番口舌,又让院里的朋友出面解释,这才拿到了处方签。朋友笑我:“你自己都专业治这个怎么还出现这种问题。”
“一言难尽。”
“没沟通到位吗?”
“就是沟通太到位了,对我们治病的方法很不认同。”
黄剑是我高中同学,毕业后进了中医学院,现在还是单身,每逢见面总会感叹世俗势利是他娶不到媳妇的原因。现在我作为患者,手里拿了几包中药,还是忍不住问黄剑:
“老黄,这中药效果怎么样,能不能达到我预期的效果。”
“甄阳,你也是治肿瘤的,说到药到病除怎么有手术快呢,中医药是慢调,就算这副药效果不错,能帮你岳父缩小食道上的肿瘤,肯定也是要连续吃几个月,你让他先吃看吧,后面有需要我可以直接给你寄过去,你到时候发地址给我。”
感谢黄剑后我直奔医院,药拿到章媛手里,她坐在艺术培训中心的前台椅子上,终于喜笑颜开。我补充了一句:
“不保证效果,仅凭口述症状,我也是费了不少劲拿的药,如果感觉好,继续吃。不行再调整。”
“谢谢。”
夫妻间说谢谢,客气起来,我觉得不是个好信号。我回到医院上班,章媛给我转账,名义上岳父的药费。
夫妻间的情感裂痕,可能源自一些自己疏忽的细节。因为岳父这事,由于对中医西医的认同程度不同,对治病的思维有差异,我感觉我跟章媛暂时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的感觉不是很好,至少亲密程度不如从前,加之章媛去了培训中心工作后,人忙起来,事业的新鲜感带来的干劲刺激,自我层次状态提升,有时候接送甄鸿艺都交给了我,尤其是家长会,我只能尽可能少请假。
“没钱怎么看病?”健康真的就是钱。做医生的我,脑子里都是疾病的概念,钱和治病的关联我很少想起。黄剑的话开始提醒了我:
“你一次刷三五百上千根本没感觉,但是住院治疗,你一次刷一万就会关注余额了。”
医生的出发点是为了病人治愈,影响病人治病的因素要复杂得多,比如费用,的病人自己出,还是家属出,家属之间可能还有分歧。面临死马当活马医的状况时,很多人不会选择“浪费”,而是顺其自然。
周五,黄剑约我一起去看望沈会昌老师,沈老师是我们的初中班主任,方圆百里内是出名的酒神,上个月因为腹痛检查出肝癌,刚晋升教导主任一职也难以上任。
我把甄鸿艺接到艺术培训中心,准备好果篮和红包,顺道去接黄剑。临走前,章媛一句“我爸来看病也不见得你有这么热情”令我相当恼火,塞车的路上令我无比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