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身子进了家门，我没敢告诉章媛刚刚和岳母的谈话。她不顾及我母亲在一旁，直接问了：

“我爸联系你了吗？”

“没有。”

“那是不是你编出来的，我爸压根就没给你打电话。”

“我是真接到他的电话了呀。”

“回家回家，走路回家呀？按道理坐车早就到家了。”

“也许还有别的事耽搁了，说是老中医开了个方子，还少两种药材。”

“什么药材？”

“重楼和蟾蜍。”

“癞蛤蟆？你不是说那玩意有毒吗？你告诉我爸没有。”

“来不及说。”

“那我爸吃了中毒怎么办？”

“药材市场卖的，都是处理过的干货，毒性已经打折扣了。”

“甄阳，我发现我就不适合跟你生活，两种思维方式，两种说话方式。”

章媛说完进了卧室，母亲小心翼翼问我出了什么事。

“一点小事妈，没事了，你带着甄鸿艺睡吧。”

来到阳台，关了推拉门。抽了一支烟。

黄剑打来电话，约酒，去不去给个爽快话。我其实是没心情待在家里，那就借口有事出去一趟。

在母亲面前，还是得假装工作繁忙。毕竟，因为工作晚上出门的情况也蛮多。

我下楼开了车，决定去见黄剑，确定不喝酒，只是出去散心，一会就回来睡觉。

黄剑发给了位置，在酒吧街，霓虹灯闪烁，车位多，停好车找到黄剑。

吧台，我看见黄剑的背影，中规中矩的发型。我坐下来点支烟，叫了杯可乐。

“开车来？”黄剑问。

“是，过来陪你。”

“好兄弟。我喝烈酒，你随意。”

“怎么样，你老爸。”

“还好，就那样了，情绪平和好多了。我妈打电话过来叫他回去，怕影响饿我工作，我爸自己也待不住，后天有时间送他回去，等到了复查时间再过来。”

“也好，你可以放松放松。”

“不放松，有事。”

“啥事，说出来。”

“哥们给你揽一大活。”

“我就一救死扶伤的天使，能有什么好事找上门？”我诧异道，一口喝完可乐。

“还记得我们县当时的书记吗？”

“记得，刘小龙的老爸呀。”

“现在是省广播电视局的重要领导。”

“嗯，怎么了呢？”

“很不幸，患食管癌，还有肝癌，内部消息啊，近期应该会住进你们医院。”

“重要领导，那得进干部病区啊。”

“嗯，到时候刘小龙肯定会去，有你表现的机会了。”

“知道，该热情的热情，我懂，该表示表示。”

“你在那近水楼台，有些工作可能会由你出力。看望的事，到时候约上我，一起。”

我答应了黄剑，干部病区我也常去，达官贵人患癌很正常，食管和肝病较为常见，说白了，在酒桌上讨生活，肝肾再好，也有垮掉的一天。

好的是，这类人有定期体检的机会，发现得早，非常有利于治疗。

送完黄剑，等我回到家里，已经快凌晨十二点半，刚喝的几杯可乐完全没有刺激我的神经，现在已经疲惫不堪。

我想应该洗一洗脚才能睡，推开卧室门时，竟然反锁了。我这把心情真是糟糕透了，脚也懒得洗了直接躺到小卧室床上，袜子都懒得脱了。

一早起来，在我出门前，章媛告诉我：

“你以后超过十二点回来就睡小卧室吧，不要影响我休息。”

我没有搭话，牵着甄鸿艺出门。从幼儿园回来，在医院食堂吃了早餐，感觉今早的面条味道很好，吃完在无人售货机上买了一瓶咖啡。

我很意外，李素琴会这么早给我发消息：

“章媛最近情绪不太好，你岳父还是没消息吗？”

我想了想，还是不回复了，删掉已经输入的一行字。李素琴接着第二条信息，让我不得不回复：

“章媛跟我聊过一点，想找点办法让她父亲接受检查和治疗，哪怕是强制的，治疗费用不存在问题，我会尽我能力帮她渡过难关。”

我不确定章媛是否已经开了口，还只是李素琴乐于助人的热情，选择回复第一个问题：

“如果病人不愿意治，那意义就大打折扣了。”

“病已经到这种严重的地步，难道还要纵容老人家任性吗？”

“检查，治疗都需要病人配合，病人有权决定自己治或不治。”

“甄医生，你那边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我没有再回复，到了科室更衣室穿上白大褂，开始一天的忙碌。我特意把袁超帮忙买药的事情记录在手机记事本里，待见到他时好问清楚药费。微信转账给他被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