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协议,呵。
我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有人和我,当鲸鱼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最终会沉入海底。生物学家赋予这个过程一个名字鲸落。
这样一座尸体,可供养整套生命系统长达百年,成为深海里最温暖的绿洲。生于海,长于海,归于海,隐于海。
切那叔留给我很多东西,一串足足有几百页长的通讯名单,一整个衣柜的海蓝色衬衫,还有事务所的管理权限。协议里还有许多零零散散,延迟生效的东西,但我没有心情去一一清点。现在能派上用处的也只有一仓库的武器了。
他多年攒下的钱也转到了我账上,这是笔巨款,一笔我他马根本不想要的巨款。我注意到,鲸落协议里没有任何关于秋叶的措施。她对此表现得也很怪异,什么都没。
玛雅还和我,其中有一部分资金转给了一个我没听过的组织,叫文月学院。我查了下,那是个公益组织。妈的,他以为他是谁?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死后发挥余热的圣人,想要“供养生态系统”?就准备这样扔下我不管了?
无所谓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我需要一件事情来发泄转移我的注意力。
实话,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这他马估计是实验里的一个测试,可能就想看看我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反应。给我等着,等我搞清楚情况了之后,一定,一定要打他一顿!
好了,冷静下。恶魔没有来烦我,格雷也没有和我什么,姑且先认为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这是真的话。我得先自己调查,就算这是真的,也要把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秋叶关切地问我。
眼前这个红发女孩的琥珀色瞳仁里没有丝毫的动摇,仅仅是注视着这种纯粹,我心底的迷茫就已经退去了。
“我们走吧。”
我朝她点点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事务所。事务所的门在我走出后自动关上,门帘哗哗地自动拉下。我忍不住回头凝望,这所楼在成堆的高楼中实在太不起眼了。门框上是没字的海蓝色招牌,突然跳出来的电子招牌上画着的是一个橙发少女叉腰而立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好好打量这间事务所。
也许,这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需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
秋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话。我朝她勉强笑了笑。
“我没事,走吧。”
玛雅给了我们切那这几的活动轨迹,尤其是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根据坐标,那是一栋大厦的次要楼层里。在飞行车开过去的路程中,我随手查了下治安署上的公开信息,居然不是低安。但是我留了个心眼,稍微翻找下历史记录,信息显示这栋大厦在一个月前还是低安全区。
正方大厦,低安全区,原因不明。
正方大厦,低安全区,原因不明。
正方大厦,低安全区,原因不明。
正方大厦,低安全区,原因不明。
这样的信息居然有整整一页,直接持续到一年多前。是什么让这栋大楼在一年里都是低安,却在一个月前突然不是了?我问了下秋叶,秋叶的回答很简单。
“帮派被灭了呗。”
帮派被灭了?这很寻常吗?我不知道。我猜切那叔给我的那长串通讯名单里肯定有人知道切那叔给每个人后面都写了几千字的详细介绍和分析,只是我没有那个时间去慢慢研读。
何况,我身边也有能够解答这个问题的人。于是,我把大厦的名字和位置发给了朴无。他抱怨了几句后挂掉了通讯。不一会儿,他就传回了消息。
“野兽帮吗?”
“对,曾经属于野兽帮。”
野兽帮?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等等,是不是切那叔叫我去查的那个发疯使就是在野兽帮的地盘里?
应该没错,后面就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了,原来是覆灭了么。
“行,我知道了。还有,有个仓库的消息你也顺便查下。”
“先和我清楚,”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就和我预想的一样,“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该怎么和他?骗他吗?
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想捡回来。
你当我是谁啊?别骗我
不行,这行不通。
我遇到了些事需要去那调查下,但是不能和你。
那我必须和你一起去,你肯定又遇到麻烦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
不行,这行不通。
该死的!切那叔,你平时到底怎么做的啊!凭什么这些麻烦要全扔给我!
我强忍住砸方向球的冲动,强迫自己继续在短短的时间里把未来的可能“看下去”。终于,我找到了一种可能的解法。
“我有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必须我自己去做的事情。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帮我这个忙。”
“玛德,我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骂了句,和我“看”到的一样,“好吧,本来我就欠你一次那你给我记住,这次我帮你了,就是你欠我一次了。你这家伙,别给我出事。”
我松了口气,瘫倒在座位上,太阳穴突突在跳。没想到朴无是这样的性格,简直跟警匪片里的龙套上司似的。
朴无很快发回了消息,仓库属于一个空壳公司,而登记人是一个第四国际已经死了一年多的员工。
“这和阵线有关吧?”
我原来想这样问的,但我过度使用的脑子已经“看”到了朴无沉默不语的场景。于是我和他道谢后,挂断了通讯。
这时,大概是“能力”使用过多的关系,我眼前一阵晕眩,脑袋中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好想吐。
不行不行不行,还不能是现在。我还不能就这样认输。
飞行车很快到了目的地。这栋昔日的低安大厦现在看起来十分繁华,我很想知道它繁华的底下是不是埋藏着什么不可告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