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鱼肉。

每跳一下，都会有一股暖流钻进肌肉筋骨之中，身上的力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饥饿感当即缓解。

宁红豆跟方才的花桔梗一样，眼眸瞬间就瞪大了。

这哪里是鱼，这分明就是灵丹妙药啊。

人形野参可以淬炼皮肉筋骨血，但是不能充饥，如果单纯的依靠野参，只会是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绝不是正途。

可这野参搭上这河鱼。

便是绝配。

宁红豆再傻都知道这东西的好处，紧跟着就学花桔梗一般，狼吞虎咽的开始消灭刚刚烤好的鱼肉。

烫不烫？

肯定烫啊！

嘴唇都快烫出泡了！

可是这种极端的美味加上力量在身体里跳动的舒爽，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更何况是两个还未踏入修行的小姑娘。

吃过灵芝的陈余生，身子终于是不再发抖，宁红豆又朝篝火中添了一把新柴。或许是这新柴有些潮湿，荡起一股青烟，闻着有些呛鼻。

鱼，吃完了。

陈余生身上也被烘干了。

头顶的巨剑彻底失去光亮的时候，陈余生终于悠悠醒了过来。

被水浸泡过的陈余生自然是又生病了，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傻萌傻萌的问宁红豆：“你是谁？这是哪儿？你们把我带到这儿干什么？”

好吧。

记忆力又变鱼了。

幸好，没坚持一会儿，又虚弱的晕了过去。

宁红豆不想跟‘傻子’交流，去地河中继续抓鱼，反正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

抓了十几条鱼再上来时，陈余生终于彻底从昏迷中醒过来，这次没有再犯病，眼神都多了几分狡黠。

这位胖乎乎的前蜀山弟子，除了有病，其实是很有天赋的。

宁红豆不再的时间，他三言两语就从花桔梗嘴里问出了整个事情的始末，并且很认真的解释了自己的病情：“我有病，我不能沾水，沾水就会记忆力衰退。”

宁红豆呵呵的笑了一下，翻了翻白眼，心里想着：“老头说过，男生都是王八蛋，女孩子绝对不能轻易相信男生，否则肯定会吃亏的。老头自己就做过王八蛋的事情，伤过一个姑娘的心，他很清楚很清楚，所以不愿意让自己徒弟走老路。”

花桔梗用审视的目光瞧着陈余生：“我看你不仅是有病，还是个骗子，你应该不是蜀山的弟子吧。不要觉得姐姐年纪小，姐姐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蜀山弟子可不是那么驱使妖兽的。”

宁红豆跟着点点头，嘴巴里挤出两个字：“骗子！”

陈余生仿佛被戳中痛点，表情很不自然：“我不是骗子！我可是救过你俩的性命，别恩将仇报啊！我是蜀山弟子，只不过在不久前被除名了，就因为我有病，他们不愿意再收留我，觉得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大修行者，留我在蜀山修行，纯属浪费资源。”

“你们说，这是我自己的错吗？”

“我天生就有病。”

“他们接我上蜀山的时候怎么不说浪费资源啊！”

“看着我根骨绝佳又想着能治好我的病，最后出尔反尔！”

“你俩应该也知道修行一道吧，看过门后的风景，怎么可能还想做一个平凡人呢，不可能的。这是他们蜀山的错，不是我的错。”

有理有据。

心路历程饱满。

不管别人信不信，当下的宁红豆跟花桔梗反正是信了，尤其是花桔梗，似乎也有话说。

“那你恨蜀山吗？”花桔梗突然问了陈余生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恨呢？我不恨它，但是我看不起它，我会用自己的能力去证明一件事情，就算是我有病，我也一样可以修行，甚至比大多数的蜀山天才修行的都要好。”陈余生眼眸中满是憧憬，“有朝一日，我会重新踏上蜀山的大门，让全蜀山的人都出门迎接我。”

“够嚣张！”花桔梗一巴掌拍在陈余生的肩头，“你让我刮目相看啊，放心，我不会鄙视你被蜀山除名的。因为我的宗门也不喜欢我，我更不喜欢自己的宗门，她们太迂腐了，根本不懂得变通，她们逼着我学剑，但是我却更喜欢刀，我会用自己手中的刀去证明，她们是错的。”

停顿了片刻。

花桔梗望着天空大喊一声：“我也要宗门亲自来迎接我，迎接我手中的刀，我会用三把刀劈出一条修行大道，独一无二的修行大道！”

宁红豆看着自己身边这两位少年。

一位不被宗门喜欢，从蜀山除名。

一位不喜欢宗门，大概率是离家出走。

年纪都不大。

跟自己差不多。

却都定下了自己修行的道，修行的目标，那自己呢？

自己的道呢？

“红豆？”花桔梗看着宁红豆挑了挑眉，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我俩的事情都交代了，你呢？”

思索了一下。

宁红豆笑了笑：“你俩一个不被宗门喜欢，一个不喜欢宗门，至于我啊。我自己就是宗门，我的宗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要为师傅报仇。”

宁红豆的话没有说清楚。

但是花桔梗跟陈余生都听出了其中的苦涩，全宗只剩下一个人，那可就是被灭宗了，这可是血海深仇啊，至死方休。

一只河鱼烤的有些焦。

鱼眼直接被烤爆了，汁水飞溅，吓了三个人一大跳，但也算缓解了压抑的气氛。

宁红豆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串烤鱼，直接举了起来：“为了争口气。”

花桔梗嘴角一笑，也跟着拿起一串烤鱼：“为了自己的道。”

陈余生收起脸颊上的狡黠，表情变得认真严肃：“为了让蜀山刮目相看。”

“干了这条鱼！”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

三个人都是没心没肺的性格，吃鱼都能吃出美酒的感觉，一边吃还一边笑，笑的比山花儿都烂漫。

巨石剑阵开始闪烁起若有若无的荧光，黑暗中，很像星空。

星光璀璨。

三个少年吃完鱼肉，静静的躺在篝火旁，一道剑光划过，宛若流星。

花桔梗盯着头顶极远的地方，眯着眼眸，忽然开口问道：“红豆，你想过以后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