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所患者,无外乎六国青壮为人所惑而乱者,只要此根源解决,则北地无忧。”张羽正正衣襟道。王贲二人闻言,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如今陛下所虑者,是屯田难以施展。蒙将军之所虑者,是胡人、六国戍卒互为乱。
二者之所虑根源。则在对六国戍役的不信任。
而不信任的根源,则是六国之人与秦人之恩怨。
今要破局,关键就在秦与六国之民的恩怨,若能化解,则六国数百万青壮为秦民。大秦根基更加稳固,若不能,则六国与秦恩怨日深,大秦大业就如建立在干柴之上的。星星之火,大厦灰飞。”
“这些我等都知道,如今之急,在解北地之难。”王贲闻言,皱眉道。
“北地之局就如弟子所说,欲解之,必先解决秦与六国之恩怨。不然根本无法解决问题,反而可能适得其反,惹火上身。”
“那六国与秦之恩怨如何解?别的不说,就赵人与秦,世代血仇。长平一战,秦与赵已不死不休。这等仇恨,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王贲闻言,摇头道。
“秦与赵之仇怨,确实非一代两代人所能解决。”张羽闻言,点头道。
“但赵人与胡人的仇恨又何尝不是如此?”张羽摇摇头道。“今日欲破北地之局,就在四字。”
“那四个字?”王离疑惑道。
“尊王攘夷”张羽轻轻吐出四字道。
王贲王离闻言,彼此相视。都觉得此事可行。‘尊王攘夷’乃七国职责。中原冠带之国,以华夏而居。华夏者:服章之美,礼仪为大。以周自始,居中夏而攘戎夷蛮狄。尊王攘夷乃周之封建宗旨。秦承之周,可负旨而遣六国之民。
“此法却是可以让六国戍役为秦所用。且无人可以唆使之,夕年秦赵相伐。戎寇秦之庸,赵王闻之,罢兵于上郡,遣军资粮以助秦逐戎。后来秦赵战于太行,胡人寇赵长城,秦赵罢兵,共逐之。尊王攘夷,乃华夏诸邦职责所在。”王贲说起尊王攘夷的过往来。确定此法可行。
“此法虽可行,但还不够”张羽摇摇头道。
“为何?”王贲疑惑道。
“尊王攘夷下达确实可以解决河南地的屯田计划燃眉之急,但驱逐胡人之后,又当如何?”张羽反问道。
“那该如何?”王贲闻言,也认识道问题的严重性。
尊王攘夷可以暂时安抚六国戍役,但却解决不可近百万戍役的安置问题。
“接下来才是此策的关键所在。若是实行完成,近百万戍役问题必然可解。”张羽缓缓道。
“策何以行?”王贲问道。
“在下达尊王攘夷时下达傅籍令”
“这傅籍令?”王贲疑惑道。
“说起傅籍令,不得不说官屯。弟子当日所言的官屯,其实只适合没地实行,在边地实行实在不妥。”张羽闻言,尴尬道。
“有何不可?”王贲疑惑道。
“官屯需要的是安定的环境,边地战乱频发不说,军队亦没有多余时间管理屯田。若是屯粮收获时敌国寇边,那损失就大了。而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边军对于屯田所获,操作空间巨大。一个不慎,恐生大患。”张羽严肃道。
“有什么大患?军队有粮不好吗?”王离疑惑道。
“你是担心边军守将贪污屯粮?”王贲皱眉道。
“不错,只要在收获季节,来点敌军寇边之类的就可以将一批屯粮吞没。所以我从没想过在边地屯粮。”张羽道。“边军自足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这些粮食随时都可能真的资助了敌国,就像胡人,每到收获季节都会南下,到时这些屯粮必然是其首要目标。”
“那该怎么办?若是一直由内地往边地送粮食供养军队,耗费太大不说,还容易贻误战机。”王离心急道。
“不是还有傅籍令吗?”张羽笑道。
“傅籍令?”王贲二人皱眉道。
“其实应该叫全称:移民填边傅籍令。它由两个部分组成,移民、傅籍。”张羽将两个茶杯分开,分别以代表移民与傅籍两种。
“其中移民,便是移中原之民,以填充边地民之不足。而傅籍,则是在边地安家落户。”张羽指着两个茶杯道。
“二者有何区别?都是往边地迁徙百姓。”王离嘀咕道。
“呵呵!当然不一样。”张羽摇摇头道。
“移民,朝廷发布的是开荒令。所迁之民需要在边地生活三年,这些人大都是流放、因天灾人祸而流离的流民。国家驱使他们种植类似官屯一样的土地。种植的收成对半分,现在这些民众就是六国戍役。
而傅籍则不同,傅籍者,拥有国家发放的田地,是帝国公民,为了支持这些人落户边地,可以赦免其三年赋税。这些傅籍者就是大秦在边地铸起的血肉长城,完全可以以十户养一卒的比例供养起边军。
只要在六国戍役中宣布傅籍者拥有的好处,想必有不少六国戍役愿意成为傅籍者留在北地。毕竟经历数百年战乱,即使大秦这些年励精图治,阖左之民还是不在少数。而那些不愿意的,亦可在北地开荒三年后遣散回家。这三年内想必还会有不少愿意留下者。
若愿意成为傅籍者,帝国还通知其家属,有愿意前往北地的则由帝国负责安排其前往北地与傅籍者落户。
此策若实行,即使六国戍役只留下十万人,边地亦将固若金汤。而那些不愿留下的,亦知道为帝国开荒三年既可以回乡。帝国到时再免去其一年戍役,皆赐爵一级。这样一来,必然将大幅度减少六国与秦之恩怨。”
“此法容我考虑考虑,时候不早了,去前厅用餐吧!”王贲见张羽说道,点头道。
“诺!”王离、张羽皆知王贲现在需要思考,遂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