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三十五年，琅琊山。

“巍巍高山，不尽流海。汤汤及源，不尽海滨……山呼其高，不留齐名。

水甚其深，纳尽万物。……呼风泽雨，以泽万民……万世之基，生民之命……托以八神，以告上苍。”

琅琊台前，嬴政在秦军护卫下祷念告辞。张羽、蒙毅、李斯、赵高、王云等在下面躬身。等待嬴政行完祷告礼仪。

“礼成！”嬴政祷告完后。将祷告的祷词与玉物自山上抛下。齐儒公叔通在一旁唱礼。

“蒙爱卿！”嬴政缓步走下走下琅琊台。赵高在其后一步一踌。

“见过陛下！”蒙毅、张羽见嬴政过来，连忙拜见道。

“免礼！出海寻找仙岛的船队准备好了吗？”嬴政虚手上引示意二人起身。嬴政看着蒙毅道。

“已准备妥当，按照云中君要求，征集了三千童男童女。各种珠宝，以及供应船队的三年的食物。明日吉时一到，即可启程。”蒙毅闻言，躬身抱拳道。

“嗯！加强戒备。务必要保证万无一失，切不可出现差池。”嬴政闻言，叮嘱道。

“诺！”蒙毅闻言应道。

“都下去吧！好好准备明日的船队的启航。”嬴政看着张羽几人道。

“诺！”众人闻言，躬身应道。

“我感觉这几日陛下越来越不对劲了！”回营路上，张羽皱眉对着身边的蒙毅道。

“又什么不对？”蒙毅闻言，不由笑道。

“赶紧去准备你的护卫警备工作吧！明日要是出了差池，你我都不讨好。”

“这就更不对劲了，这些个老狐狸不知在做什么？”张羽看着蒙毅离去的背影，更加狐疑。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琅琊郡港口，是大秦最大的海港。作为第三次出海寻仙，这里已早在半月前由关中秦卒戒严。

“你相信世界上有仙吗？”港口的高台上，蒙毅看着眼前铺天盖地，接天连海的船队。问道身边的张羽。

“有！”张羽不假思索道。

“有？你也这样认为？”蒙毅邹眉道。

“仙，自古就有传颂。空穴来风，何尝不是事实？凭空捏造一个虚假的传说容易，但凭空捏造一个体系传说让世人皆相信太难。”张羽道。

“那仙在何处？”蒙毅不动声色道。

“你真想知道？”张羽道。

“你说勒？”蒙毅没好气道。

“仙，自然在它该在的地方，我虽不知其在何处，但这世界上，是没有仙的。”张羽缓缓道。

“为何？”蒙毅皱眉道。

“我认为，世界有很多，而仙，则只能在它所在的世界。”

“世人皆想拥有仙的长生不老。却忘记仙也掌握着绝对的力量。

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捉星拿月，移山填海。意动雷霆万钧，念动乾坤颠覆。

将军认为这样的仙，适合存在于世间吗？”张羽看着蒙毅严肃道。

“却是不会！”蒙毅闻言一怔，然后道。

“所以我说，世间是不会有仙的。因为仙只能生存在仙界。只有那里的亿亿万里天地，才能使仙生存。

而我们这里，是如同我西游记里所说的人间界一般。在凡人的国度里，仙是存在不了的。”张羽叹道。

“世间有仙必有精怪，凶兽、鬼神等。仙可能会庇佑人族。但妖魔鬼怪在传说里无不以人为血食。

仙若存，其等亦存。

而以他们的力量，随时都能摧毁这个世界。

大秦一统九州，军威赫赫。却举国不敌妖魔一念。这也是仙不存于世的原因。”张羽缓缓道。

“你这样说，到是让人耳目一新。”蒙毅闻言笑到。

“这很容易理解，只是没人往这个方向想罢了！”张羽闻言摇头道。

“正如江河与大海。我们生活在江河湖泊，最强大的不过就是巨龟凶鳄。而仙，则是如海大鱼般，寿命悠久，却不能存于江河。”

“都言人食五谷，那仙又食什么？

自然需要食如同西游记里所说的灵气仙露。人无食则亡，仙无仙气等支持亦死。这些都能说明仙是不会存在于人世界。”

“若十年前你以此谏言陛下。陛下也许不会如今日般执着于求仙闻药吧？”蒙毅闻言，看着高台下方繁忙的船队唏嘘道。

“也许吧！”张羽闻言，迟疑道。

“那徐福所言，其在海中见三神山，有仙人居，有药不死，你又怎么看。

当日三仙岛现于海面，不仅是我，当时随行军士皆见之。

陛下因此方执着求仙问道，这三仙岛的出现你又有何解？”蒙毅看着张羽道。

“将军可知海市蜃楼？”张羽闻言，反问道。

“海市蜃楼？”蒙毅闻言，不由道。

“不错，正是海市蜃楼，不过这种现象常出现于沙漠，在海上比较罕见。所见者愚昧，便称之为仙境。其实不过是光影成像，通过阳光，水气等不断折射。在天际形成的现象。”张羽解释道。

“海市蜃楼？”蒙毅闻言，沉重的点点头道。“那尼以为，徐福知道吗？”

张羽自然知道蒙毅所问，虽不知其为何突然这么关心这些事。还是老实说出实情。

“九成九知道，因为只有知道蜃楼形成的条件，才能根据天文推测所谓三仙岛的出现日期。

也就是第一次东巡时，其在时辰已过时蜃楼并未出现。陛下动怒欲杀之时其直呼不可能。央求陛下在等片刻。

这是因为没有精准的计时，他虽然推测出具体日期，但却无法推测到具体时刻。这也是其央求在等片刻的原因所在。

根据这些，可以推测出其必然知道三仙岛出现的原因。

至于其为何会欺骗陛下，以出海求仙为借口。一开始应该只是为了钱财，所以其一去不返，了无音讯。

而现在他又冒着危险回来，还说需要三千童男童女方能求药。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张羽严肃道。

“什么情况？”蒙毅见此，不由道。

“他在海外发现了适宜居住的地方，其地必然广阔，这几年其必然一直在探索那个地方，现在他冒着危险回来，必然已确定那个地方没有危险，幼童稚女即可存活。

所以他回来了，准备再以求仙为借口，带走这三千人作为底子，为他统治那个地方。

三千幼子，最好忽悠洗脑，成为其死忠。”张羽目露杀机道。

“你确定？”蒙毅闻言，握紧拳头，再次确认道。

“八九不离十，求仙至少是假的。若真有不死仙药，将军觉得他会带回来吗？放眼整个天下，能给陛下带回来的人中。至少没有他徐福。

长生，可比帝王宝座，滔天富贵之类的诱惑人多了，连陛下富有九州，权倾天下都对此念念不忘，何况徐福？”张羽哂笑道。

“是啊！长生！实在太诱惑人心了。”蒙毅感叹道。

“若是你去求得仙药，你会带回来吗？”蒙毅不经意问道。

“那蒙将军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张羽闻言，轻笑道。

“当然是真话！”蒙毅斩钉截铁道。

“若有两份以上，臣一定会回来，若只有一份，那我只能选择不忠了。”张羽扶着栏杆道。

“镗！”蒙毅抽出宝剑，架在张羽肩膀上。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蒙毅恨恨道。

“知道，但这也是我的实话，若是将军，你会怎么做？”张羽反问道。

“我当然带回来！”蒙毅将剑上前，不假思索道。

“假话！”张羽轻笑道。

“你，我蒙氏一族对陛下忠心耿耿，别说不死药，就是陛下要我去死，我也不皱一眉头。岂容你污蔑？”蒙毅不可遏道。

“对不起！”张羽看着蒙毅，想起历史上的蒙氏一族，歉意道。也许，只有蒙氏这样的家族才会为嬴政带回的不死药吧。毕竟一封假昭都能为之赴死，区区长生恐怕真不会放在眼里。

“你走吧！”蒙毅放下剑道。

“这世界上真有所谓不死药。也许只有扶苏与蒙氏能给陛下带回来吧！但若真只有一份，我实在做不到。”张羽理理衣服。走到蒙毅身边时道。

“滚！”蒙毅怒道。

“这就走！”张羽笑道。

……

“臣蒙毅见过陛下！”张羽走后，蒙毅走到高台后。见到坐在这里的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