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二年,八月,秋,淮南郡郡治:寿春。
“秦军这是打算围城围死我们吗?”寿春城头,项籍一行看着城外的数十万秦军热火朝天的修建壕沟营垒,一副打持久战的样子,龙且不由疑惑道。
“孙子兵法云: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然观秦军,一法未从,看不透这张羽是什么打算。”范增看着城外的秦军疑惑道。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然观秦军,十倍于我而围,不缺。
看来张羽是打算照搬兵书,看来这所谓帝国羽翼也不过如此。”
项庄在一旁哂笑道。
“这张羽我虽没见过其指挥军队作战,但常闻项兄提起其过往战绩,赞不绝口,绝不是那种迂腐之将。”范增闻言摇头道。
“确实如此,当年为营救沛县刘季一行亲属。我与其部在野马原一战,至今记忆犹新。
他的作战风格大开大合亦沉稳如山,极具王氏的稳健风格的同时也有蒙恬,李信的剑走偏锋。
现在其如此反常,绝对是在谋划什么。”项籍看着远处的秦军营帐沉声道。
“哪他谋划什么?”龙且闻言疑惑道。
“我军才数万人,其部已近二十万,已是我军十倍之上,他还等什么?有什么值得谋划的?
难道他还要等章邯、王离再带来二十万北军?
为一座小小寿春,让大秦近五十万大军耗在这里?有何意义?
这张羽还真是看的起我们!”
项庄闻言嚷嚷道。
“范父如何看?”项籍闻言询问身旁的范增道。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
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
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
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
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
力屈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弩,戟楯蔽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
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一杆一石,当吾二十石。
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
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
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
故兵贵胜,不贵久。”范增看着城外秦军营垒说起孙子兵法中的作战篇,眉头皱的更紧。
这么简单的道理,范增不信作为王贲的得意弟子,整个大秦高级文武皆是其半个老师的张羽不知道。
现在大秦与楚的实力犹如大象与蝼蚁,只需其轻轻挥手,他们这点人绝对挡不住三日。
而现在张羽却让秦军选择围城这样的下策。
若是想靠此饿死楚军,迫使他们不战而降,恐怕是痴人说梦。
淮南地是闻名天下的有名粮仓之一,早在赵佗围城前,范增就收集了寿春方圆百里之粮,足够他们这不到五万的楚军食三年之久。
而他之前的动作,秦军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帝国羽翼脑子没问题,必然有什么需要他耗费万金,在这里。”龙且叹口气道。
“不错!数十万大军,秦国刚刚经历司马绩之乱,平定关东六国复辟。
无论是粮秣还是器械耗费都是天文数字。
别的地方耗费不说,光是城外的十多万大军加上数万负责运输的农夫徭役耗费,只需三月就能拖垮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大秦。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他如此淡定的选择最下策:围城”
范增疑虑道。
“那就是说这秦军围城不是什么好事了?”项庄闻言道。
“现在看起来情况确实对我们有利。因为时日一久,秦军补给跟不上,军心必乱。但我还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范增看着北方缓缓道,哪里是彭城,章邯一旦南下,他们就彻底被围死,十死无生,当然,也许可以投降。但楚人会投降吗?会,但项氏一族不会。
“也许,我可以去会会他!”
项籍看着正前方已经构筑完成的的秦军营垒。
中间那杆黑底金纹的蟠龙围着一个大大古篆:‘帅’轻声道。
“也行!”范增闻言思虑片刻同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