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晨静一同走回山洞的路上,姬浩然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好像整个人的魂儿都丢了一样,至于魂儿去哪儿了…晨静不打算问,也不用问,他心里都清楚。
天空中雪又开始慢慢的飘落,落在晨静身后的姬浩然已经有点看不清晨静的背影了,不过他的声音倒是很足够听得见。
“浩然,你喜欢那个叫夕珺的小姑娘吗?”
也许是因为晨静没有看着姬浩然,抑或是因为飘落的雪花模糊了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姬浩然倒是鼓足了勇气并没有藏着掖着。
“大概是喜欢的…”
晨静停下脚步,并没有转过身子,而是立指如剑,在松软的雪地上划出一个大字,随后飞身跃起,自己一个人先行飞回半山腰的山洞,同时撂下一句话。
“你今年十五岁,浩然。夕珺她十六岁。两年后她的成年礼,我会带你去。所以,你只有两年的时间。请柬在我手中,所以你想去,只能通过我,明白了吗?。”
姬浩然没有完全明白晨静的意思,便走上前去看晨静留下的字样。雪地上留着一个大大的“尊”字,似是有剑气残留,没有一片雪花能够覆盖上去。
姬浩然看着这个“尊”字沉默良久,最后一跺脚将四周的积雪踩起一片将晨静留下的字抚平。
“尊境吗…这辈子感觉跟尊境真的很有缘份呢。我现在是魁境巅峰,两年么…两年够了!”
虽然雪地上的字样消失了,但是某人的心中却是多了一个目标,多了一份早日达到尊境的理由。曾经的目标是天经地义,而这个新的目标,却多了一份私心以及那荡漾的儿女情长。
“我没有多想,只是再见一面而已。我没有多想,只是再见一面而已…”
重复了几遍,有掩耳盗铃之嫌的姬浩然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雪地上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看来是真的很放松。
………
第二天清晨,当姬浩然再次从床铺上爬起来时,他并没有看到晨静那熟悉的身影。姬浩然心中却没有一点不用修炼的喜悦,反而充满了一种浓浓的孤独感。以往若是晨静有事需要离开片刻,他都会跟姬浩然事先打声招呼,而这次,晨静没有…
跌跌撞撞地穿好衣服,姬浩然慌不择路冲出山洞,四处寻找着。
就在姬浩然找寻无果几乎绝望时,他看到了原本晨静被褥所在的地方有着一个被木剑压住的信封和一本剑谱。
如同溺水的人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姬浩然冲上去拿起信封,却又不敢打开。至于剑谱,姬浩然直接往怀里一揣根本就没打算看。
直到现在姬浩然依然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祈祷着,也许晨大哥只是出去买东西,也许晨大哥只是被褥睡脏了拿去洗…也许,也许不用看那封信,晨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就这样,手中死死攥着信的姬浩然坐在山洞前的岩石上从日出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日出,整整一天。半年多来,风雨无阻的对练,这是第一次中断。
………
终于,姬浩然确信,晨大哥是真的走了,这一刻还是来了。站起身来抖了抖满身积雪,姬浩然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内心挣扎许久,姬浩然还是决定打开信封看看。这是姬浩然第一次看到晨静的字迹,意外的有些秀气,字也不大,如果没有晨静在最后的署名还真是有点像女孩子写的。
………
“浩然,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其实上次在淮锡城收到那个口信时我就应该离开了,本想陪你过完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再走,但我怕到时候气氛会很压抑。不过无论如何,答应陪你回钦南城的事情,我暂时是做不到了。
跟你在一起的半年多日子里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同时也在努力变得成熟。因此自从我在你身边后总是会跟你开开玩笑,让你能多笑笑,多疯疯,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希望你不要觉得晨大哥不正经。
我本以为能够陪你更久,但看来还是没有做到,不好意思。也许下次再见面时我会给你带来好消息也说不定,要相信你晨大哥。
接下来你该如何修炼,在哪里修炼,这都要靠你自己决定了,十五岁是个小大人了。
如果我这边的事能早点解决,我自会去寻你。但我向你保证,最晚最晚,两年后的今天,我会在这个山洞口等你。若是你达到了尊境,我便带你去见夕珺,所以即使我不在身边,切忌懈怠。
如今你已经能够与魁境的我打的有来有往了,所以我会对与你的下次见面有所期待,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
你的晨大哥,大禹历三百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
“晨大哥…”
并没有哭出来,只是把信放回怀里,姬浩然起身回到山洞内捡起木剑,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过了半个时辰,姬浩然背后背着行囊,腰间挎着一柄木剑,换上一身崭新的白袍走出了山洞。他抬手张望,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从夏天到冬天,从郁郁葱葱到白雪皑皑,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不知道两年以后我还会不会回来,希望能早一点见到晨大哥就好了。”
就这样,姬浩然走下住了大半年的山洞,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这充满回忆的地方。
“千层山,我走了。”
这是第一次,姬浩然一个人单独出门在外,此刻的他有忐忑,有迷茫,但更多的却是自信,那种一往无前只属于少年人的自信。
“前路漫漫,四处艰险,而吾唯有一往无前,方能证其道,成其人,不论成败,不悔此生。”此刻的姬浩然,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一颗能够成为强者的心。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军营里独自逞强的少年了,现在面对着整个世界的,是一个崭新的姬浩然。
………
好巧不巧,也正是在姬浩然和晨静离开后,大禹的千层山就再也没有传出过那凄厉的惨叫声。据附近百姓说鬼叫声刚刚消失的那几天里,他们曾经看见一个穿白挂素眉清目秀的少年腰间挎着一把木剑从鬼哭峰方向走出来,想来是这位少年仙师替千层山驱了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