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村儿里本来没有医生,张凤山是村里推荐到镇上培训的赤脚医生,在这个年代也能解决村儿里各种小病小灾了,但是很多真正意义的规范操作估计都不如我。
出门儿没多久我的腹痛就好了,但是被踢的地方依然很疼,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杨小三看到了母亲脸上的手印火气就上来了。
好!很好,以后我一定要让你们高攀不起。
“妈,放我下来,我好了。”虽然很疼,但是作为成人的我是不会哭的,杨小三要做的就是让大家好起来,更有底气。
“三儿——”母亲还在呜咽道。
杨小三下地之后从旁边团了个雪球,轻轻的擦拭母亲红肿的脸,道:“舒服吗?”
冰敷,可以消肿止痛。
杨小三认真的道:“妈,你要学好养兔子,以后让他们高攀不上。”
“嗯!”母亲抹掉了眼泪应道。
张凤山给我简单的做了检查,道:“没事儿,这个老大家的也是,对个孩子也没轻没重的下死手。”
“有多大仇,多大恨,好歹也是一家儿人。”
杨小三不高兴的道:“我们不是一家人!”
“对,我们不是一家人。”母亲摸摸儿子的头肯定的道。
张凤山也不想掺合别人家的事儿,而且深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道理,就道:“回头让孩子喝点儿粥,暖暖胃就好了。”
“你们三儿可比去年强多了,上回抱来的时候我都以为这孩子要没了。”
“不过今年看着水灵不少,除了身体弱点儿,没大事儿。”
母亲谢过了张大夫,背着我杨小三回家了。
今儿早晨这一出把家里孩子吓坏了,这时候饭都摆好了也没人敢开饭。
父亲见母亲背着杨小三回来,问道:“咋样?”
母亲冷冷的道:“挖坑吧,死了!”
“什么!”父亲猛的站起身,就想查看趴在母亲背上的儿子。
母亲很不满意的挪开,道:“跟你嫂子过去,要不我们搬走,跟你这样儿的男人过不了。”
父亲也来气了,吼道:“窦贵蓉,你没完了是吧!”
“你有完!”母亲更有气,怒气冲冲的怼回去,道:“你嫂子揍你媳妇孩子,你还站你嫂子一边儿,你还有理了!”
“一回,两回,回回这样儿!”
“你们老杨家欠了她刘凤云几辈子恩情?”
“你过去问问你爸妈,你哥嫂,几辈子?有还完的时候没有!”
“现在,我们家一辈子给她死一条人命,六个孩子随便挑,看上那个直接勒死,都从杨小三儿开始。”
“去吧,问好了拿着绳子过来!”
父亲一下被怼的不说话了,一筹莫展的呆坐在原地不说话。
母亲直接把杨小三扔在炕上,堵着气不搭理父亲,开始给大伙撑饭,道:“都吃饭,吃完大米粥咱们娘儿几个一块儿死。”
“在他们老杨家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父亲表情复杂的瞪着母亲,也不知道该说啥。
开门的声音响起,爷爷掀开门帘儿进来了,惆怅的叹息,道:“你们哥俩儿,随谁了,窝窝囊囊没个出息。”
“贵蓉,你也别生气了,老二打小就是他嫂子带大的。”
“今儿我当公公的把准话给你,以后你们家儿你当家,他杨国柱啥都得听你的。”
“今儿咱们家儿也彻底分了,以后我跟你妈轮着过,从你们明年房子盖好了开始。”
“现在你妈我俩做的动,可以自己开火,做不动了跟你们两家吃。”
“每年你们两家给我们口粮和钱。”
母亲等爷爷说完了,道:“不用,你们两口子可以一直跟我们过,吃穿我们家负责,就生病了需要老大他们跟我们平均分担。”
爷爷不确定的道:“老二家的,能确定?”
“这样儿你们可就吃亏了。”
母亲勉强的笑道:“让老大家养你们,算了吧,可以把你们老两口子气死。”
“现在还不是例子,还是跟我们过吧。”
“这……”爷爷担心的犹豫道。
母亲叹息一声,道:“我十二就进家儿,你和妈跟我亲爸亲妈没啥区别,虽然忒受气,但是总归活下来了。”
“要不是这几年孩子多了,大嫂跟我妈越来越过分,我也不计较。”
“别犹豫了,好好过,哪儿有过不起来的日子。”
突然,大妈冲进来,道:“窦贵蓉,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们家逼你的。”
大伯也紧跟着进了门儿,虽然没说话,但是显然以媳妇马首是瞻。
奶奶哭着道:“老爷子,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爷爷斩钉截铁的道:“彻底分了吧,老二家的,你要是不怕吃亏,这些可是要写在分家文书里的。”
“哼!”堂屋传来一声冷哼,然后大爷爷一挑门帘儿进来了,道:“杨万双,你忒有出息!”
“软的欺,硬的怕,见到横的叫爸爸!”
“你们咋不把老二家的直节欺负死!”
爷爷被大爷爷进门儿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大爷爷继续道:“老杨家惯例,长房抚养老人,接收老人所有财产,疾病由所有儿子分担费用。”
“你们两口子要是跟老二过,老大出去盖房子,并留下老人那份儿家产。”
大妈不干了,道:“那可不中,凭啥我们搬出去?”
“这几年爸妈一直吃我们的,攒下的钱也有我们的,还有自留地,难道不该长子继承吗?”
大爷爷冷冷的道:“长子继承财产,然后次子抚养老人,你们老刘家就是这么个家教?”
大爷爷也不等大妈反驳,继续道:“别拿你们老刘家救过老杨家一回说事儿,老杨家救过你们老刘家几回?”
“刘凤宝那个烂赌鬼欠过几回倾家荡产的赌债,谁给他还的?”
“一回两回我们老杨家应该,加上去年年底这一次,是不是第十二次!”
“救我们老杨家一次,我们老杨家十二倍奉还,你还天天拿这个说事儿,臊的慌不!”
这回大妈没吭声,因为她看到大爷爷拿出来了一个本子,那可是每次集资给老刘家救命钱的账本儿,上面儿不仅有她爸妈的签字,连爷爷奶奶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