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中,金凌的撕嚎还在震颤着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连房梁都出现了些许裂痕,就不用说已经碎成一片片的花瓶和杯盏了。
“这到底行不行啊?”江澄急得又打碎一个茶壶,薛冥仍然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着什么急?有本事你来,没本事就看有本事的人做。真是,求人办事还这么横,信不信我现在转头就走。”
“你敢!”江澄抬手就要动紫电,可又怕伤到金凌。
“江澄。”魏无羡叫住他,说:“薛公子,江澄天生就这急脾气。他又只有金凌一个外甥,看金凌这样怎能不急?将心比心,理解一下。”
薛冥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说:“没事,正常的读灵是不会这样的。因为灵识主体不会抗拒,进去会容易一点。但若是被读灵者心生抵抗或像他这样没有自主意识的,就只能强破。感觉就像……有人拿带刺的铁锥在钻你的脑子,不疼就怪了。”
“那……那怎么办?”思追一边按着金凌一边着急地问。
“能怎么办?只是疼几天而已,或者更久。多休息休息就完了。”
此刻他正在金凌的脑子里不断地寻找,梳理。
从他出生时到现在的记忆,从父母双亡,锦衣玉食却无朋无友,只有一只黑狗相伴。
而后是大梵山,那时开始,他的人生逐渐有了色彩。
义城时为双道和阿菁的故事流泪。
……
直到现在。
“你们要造反吗?”金凌坐在家主金座上,怒斥着底下一些身着兰陵金氏家袍的人,其中一个正拉着仙子往外走。
“对不住了,家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劳烦您和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敢……”金凌话说一半,便眼前一黑,连同薛冥一起。薛冥只感到一阵冰冷,痛苦。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吐着长舌的吊死鬼。
“在这儿呢。”薛冥冷笑一声,袖中黑雾舞动,魂狱出现在金凌灵识中,如同看到猎物的毒蛇,迅速出击。
那魂狱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刺入冤魂的身体,那冤魂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被魂狱收了进去。
完胜!
“他…平静下来了。”景仪松开手,金凌缓缓地闭上眼。
“让他歇会儿吧,我也该歇歇了。”薛冥揉了揉太阳穴。
思追仍然担忧地看着沉睡的金凌“金凌不会有事吧?”
“我说了要先睡会,这孩子现在的灵识已经被我梳理过了,怨灵也没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看!我说什么来着。”金凌睁开眼睛,有些茫然。
“阿凌,阿凌。”江澄过来仔细扶住金凌的手腕,一切正常。
“你还好吗?”江澄急忙问。
“没事了,舅舅。我怎么到这来了?”金凌捂着头,问道。
“多谢。”蓝忘机说道。
薛冥拿起桌上仅剩一个的茶杯,说:“不客气,我说过我可能需要你们帮我一些事情。所以这只是场交易。”
江澄向金凌问:“金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金凌拿下头上的冷巾,开始回忆:“那是五个月前,乱葬岗传来消息说,有一个专门修炼鬼道的邪门宗派。之前那些曾经围剿过夷陵老祖……魏前辈的几个宗主知道其他三大家族都和他关系匪浅。然后便齐聚到金麟台说联合讨伐这个圣魔宗。我当时没有答应,可也压不住其他旁支的长老们。便暂时搁置了。七天前,族中几个长老突然派人包围了金麟台主殿,把我和仙子锁在了地窖里。直到三天前,一群黑衣人把我放了出来。”
“圣魔宗的人既然杀了其他世家的家主和大多数人,为什么要放过你们?”景仪不解地问。
薛冥说:“这可是圣魔宗里唯一一条还有点人性或者说唯一把天道放在眼里的规矩了。不得屠杀小儿。”
“不屠杀小孩,那金凌……”
“圣魔宗的标准是二十岁以下,包括二十。不然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都会被挂起来死得很难看。”薛冥刚说完,所有人都回想起金麟台里那些似人非人的东西。
“那几对母子呢?”魏无羡提起刚被他们送走离开的那些女眷和小孩。
金凌不再说话,包括那些世家弟子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圣魔宗不是不杀孩子吗?”魏无羡感觉事情不太妙,问薛冥。
“不杀孩子是没错,但也没说是他们自己动手啊。”薛冥换上了嘲讽的脸,说:“圣魔宗对这些母子连心的人有特殊的惩罚方式。虽然比不上圣魔之刑,但是对这些女人来说,可能杀了她们都比让她们做那些事好。”
蓝忘机问:“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薛冥带着嘲讽的面具说下去:“他们会让她们做个选择——如果自己想活,就必须杀了自己的孩子,吃了自己的骨肉。如果想让孩子活着,就要让孩子吃了自己。总之,母亲和孩子,必须要死一个。”
“这是什么鬼惩罚?”景仪打了个冷战。
“可是我们刚刚送走的人,都是母子俩啊。”
薛冥似乎在笑:“很简单,如果她们选择自己活,孩子就会化为怨灵夺舍她们的身体。如果选择孩子活,最后会皆大欢喜,她们失去的只是几块肉。而不守规矩的人,会直接被处决。就是躺在地上那些被血龙吃空的尸体。”
众人顿时明白了金凌他们为什么沉默,他们想起刚才送走的人们。除了一些未到年龄的奴仆,总共二十三人里,只有九个抱着孩子,还有一个是孩子的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