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冥从朗阁后院找来张桌子，说：“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在这睡会儿。醒后帮你把这里收拾了。”

三人面面相觑，半天乐朗才说：“今天太阳打哪出来的？你怎么变这么好了？”

薛冥抬起头，说：“要不我先收拾一下你，你就知道了。”

说完，乐朗和金凌立刻出门了，只留下秋枫。

“你没事吧？”秋枫问。

“放心吧，丫头。死不了，因为我早就死了。”薛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看来他的确有些疲惫。

秋枫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盏茶放在他手边，便也出去了。

薛冥拿过那茶杯，看着里面的茶水中自己的倒影。

“你是谁？”薛冥问，却不知跟谁说。

突然，薛冥召出一条燃烧着的凤尾，尾端坚硬锋利的羽形火刃击向墙壁。打下大大小小的石块，那破损的地方是个人形，五官，衣着逐渐清晰，最后直接走了出来，一身宝蓝色牡丹曲裾袍，正是清洛。

“清老板这时候来这傲竹阁做甚？”薛冥收起火尾问。

清洛走到他对面坐下说：“我为什么来这，你很清楚啊，冥神王。”

“不要叫我冥神王了，那不是我。”薛冥抚摸着茶杯，说道。

“好吧，薛冥。如何？喜欢送来的这份礼物吗？”清洛问。

“来自清河聂氏的礼物，却由清雅居居主来通报，这比那礼物更有趣。说起来，你什么时候跟那聂宗主勾搭上了？”

“只能说，我们有个共同的朋友和敌人。”清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答道。

“那是友还是敌呢？”

“今友非敌，今敌也不一定非友。在这件事上，我们达成了共识。”清洛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我猜，他肯把这人送到傲竹阁应该也有你一份功劳吧？”薛冥问。

“这是当然。”

“清老板这是要投注了？”薛冥嘴角也扯开一丝笑，却有些嘲讽的意味。

“我选哪边你很关心？”清洛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何尝不想独善其身？可惜。”

“提醒你一句：墙头草可不能靠两边墙，不然可是会被两堵墙……压死的。既然选择了，就选择到底。不然我放过你，圣魔宗也不会放过你。他们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死都别想摆脱他们，这还是建立在我肯放过你的前提上。”

“你会吗？”清洛问。

“我会直接让古刃撕碎了你，然后拆了你的清雅居，并且还会不停地追杀乐氏血脉的人，直到你们一族彻底消失。”

清洛似乎根本未被吓到，虽然他知道薛冥一定会这么做。可他依然不紧不慢地看着他，棕色的眼中不时闪过金色的光芒。

“看我干什么？你能看出来什么？”薛冥端起茶杯，却依旧没喝。

“不知什么时候，甚至是在我刚认识你的那时，我都分不清你和天刹。”

“你分不清我和天刹？”薛冥说，“那你要么是眼神不好，要么是你脑子不好，要么就两个都不好。”

“不是外表，是灵魂。”清洛说，“嗜杀，城府，胆识，一样不差。不，你不是天刹，你是……”

“你敢？！”薛冥眼神凌厉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能化成两把利剑，劈开清洛。

“你是谁？”清洛突然问。

“……”

“告诉我，你，是谁？”清洛又问。

薛冥依旧沉默。

清洛拿过薛冥手中的茶杯，倒掉凉了的茶水，重新倒了一杯递给他。可薛冥未接，清洛便放到他面前，杯中再次浮现出薛冥那张年轻俊美的面庞，少了平时的邪异，多了一分沉思。

“走了。”清洛说道。然后便出去了。

薛冥看着杯中的倒影，问：“你是谁？”

杯中的影子同时跟着他问：“你是谁？”好像真的有人和他对问一样。

没有吗？还是，只是你并未发现，你一直都不曾孤单。它或者他，一直都在某个地方，等待着见你，或者是，等你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