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血海中,义军或架云梯或坐临车、冲车强攻。禁卫军则动用滚木礌石和弓箭,疯狂收割着生命。
喊杀声惊天动地,令鬼神难安。
血水洒落在地上,而后诡异地隐没不见。甚至于,倒地的尸体,也很快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强行吸成了干尸。
诡异的恐怖,笼罩在对战双方所有人的心头,却仍旧无法阻止他们的疯狂。
四位镇国将军各守一处城门。然则在战役中,个人的英勇,根本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终于,在近两个时辰之后,北门被撞木给撞开了。
“给我冲!取得狗皇帝人头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闫晗一声令下,黑魇军率先杀入了大良城。
没有人注意到,地面在微微颤抖,像是地震即将来临。
“不好了陛下,黑魇军从北门攻入,直奔皇宫来了!”有黄门官传信到宣政殿。
“哈哈哈,终于来了,很好!待朕御驾亲征!”武胜昔说着,迈步下了金銮殿。
攻入城中的闫晗,并没有直入皇宫,而是兵分三路,去帮着开城门去了。他知道,只有让江一笑和镇国神树两败俱伤,自己才有机会称帝。
叛军里应外合,又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攻破了大良城的内外城城门。
禁卫军丢盔卸甲,且战且退,狼狈地退入了皇城。
五路大军集结,这才直取皇城!
不过黑魇军半路,却故意放慢脚步,转而去劫掠城中官宦和百姓去了。
四路大军一路所向披靡,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泓意气风发,已经在想象自己登基时,是何等英武卓绝、睥睨天下。不过江一笑跑到青狼军那边去了,他的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儿慌。
正在众人准备一鼓作气,攻到金銮殿的时候,却见皇城大门大开。吊桥落下,从里面冲出来三匹快马。
马头端坐的,正是鹰扬帝武胜昔、剑圣陈卓凡和刀魔铁寒山!
往三人身后看去,非但没有禁卫军冲出,反倒是厚重的皇城门,“吱扭~吱扭~”地缓缓合上了!
四路叛军首领见此,彼此看了看,弄不清武胜昔在盘算什么。
“弓箭手准备!”江泓高声喝道。
纵马上前,武胜昔平端湛金枪,丝毫不怵道:“若有人能胜过朕,朕便将这江山双手奉上,不用费一兵一卒。可有人敢应战?”
“给我一起上!都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匹夫之勇!”江泓恨不得武胜昔横死当场,自己待会儿坐上金銮殿。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听令。
天下英雄齐聚,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应战却选择群殴,岂不是正好给其他人留下笑柄。
“怎么,这么多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武胜昔扫视众人,一脸蔑视和失望。
“爷爷来会会你!”铁骅军大帅雒思远,拎着狼牙棒,催马来到阵前。他认得陈卓凡和铁寒山,却不知道武胜昔的底细。若是剑圣和刀魔要他上前,那他是万万不敢的。可是武胜昔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大本事。
可他就忘了,有一种人,被称作武道奇才。而武胜昔,那可是武道奇才中的奇才。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刀魔和剑圣都心服口服。
武胜昔道:“来者何人?待朕明日给你立块碑。”
“你找死!”雒思远怒不可遏,抡动狼牙棒,催马砸了过去。
湛金枪对狼牙棒,份量差得太过悬殊,任谁也不敢硬磕,然而武胜昔却敢!
不过五个回合,雒思远非但没有占上风,反倒是被震得虎口发麻,狼牙棒脱手而出。而他自己,也在掉马头逃回的时候,被武胜昔一枪刺中后心,死于非命!
“何人再战!”武胜昔英姿勃发,犹如战魂附体。
“小爷来!”神风军大帅吴宥伸,挥动三尖两刃刀,冲向武胜昔。然则,不过七个回合,就被湛金枪贯穿当胸!
这下子,众人彻底心凉怯阵了。
那可是两个勇冠三军的大帅,不是泛泛之辈。可就是这样,在武胜昔面前,居然连十个回合都撑不住。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然后一起看向江一笑。哪成想,江一笑居然跟个石佛似的,全不理会众人的期盼。
江泓更是别提多来气了。他都要怀疑,这个江一笑,是别人冒充前来认亲的,根本就不是江家的人。
秦昊提着马槊,催乌青马来到阵前,高声道:“青狼军秦昊,请指教!”
“秦将军请赐教!”武胜昔言语谦卑,脸上却透着难掩的傲气。
报通名姓之后,秦昊抡动马槊冲了上去。
武胜昔催动宝驹“玉烟”,舞动湛金枪,跟秦昊战在一处。
“墨儿,老秦不会出事儿吧?”童殳甚是担心,便问童墨道。
童墨沉吟片刻,冲金芙道:“二当家的,还请援助秦将军。”
童殳不赞同道:“援助什么?那不是胜之不武?”
童墨讶然道:“胜?你怕是想多了。我是让二当家的,支援秦将军逃跑而已。”
童殳、李长膺和金芙一听,颇为无语。不过不用细想,也知道童墨说的是事实。秦昊是比雒思远和吴宥伸高上一筹,但是想要胜过武胜昔,那是绝无可能。
果然,二十回合刚过,秦昊就支撑不住,抹头就跑。然而这一次,武胜昔却并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
秦昊败回本队,苦笑着冲李长膺道:“老大,只能看你的了。”
李长膺点了点头,淡然一笑,提着断魂枪,催马缓缓走向武胜昔。
原本目中无人、睥睨群雄的武胜昔,见得李长膺,脸色却忽然变了。
李长膺为人低调,但是“神枪无敌”的称号,可是享誉风来大陆。可以说,他是执刑人外的武道巅峰。
“小师叔,一向可好啊?”武胜昔对着李长膺,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让全场瞠目的话。
“托你的福,差点儿死了。”李长膺一脸平静,一点儿看不出嗔怪的意思。
武胜昔尴尬笑了笑,要不是他有过吩咐,宋子锋一个执刑人,又哪里会亲身去剿灭青狼寨呢。
“多说无益,动手吧。”李长膺道,“我先让你十招。”
“十招!这青狼王口气可比本事大多了!”
“可不是咋地!”
……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是觉得李长膺太狂了。甚至不少人认为,李长膺虽然名头大,但不一定是武胜昔的对手。
武胜昔却是眼前一亮,生怕李长膺反悔道:“小师叔,这可是你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可不能食言。”
“你不觉得,说这种话,就是对我的侮辱么?”李长膺面沉似水,大为不悦。
“是是是,小师叔的人品,师侄自然是信得过的。那师侄我可就……”武胜昔言语未尽,直接冷不丁一湛金枪,扎向李长膺,且口中道:“……得罪了!”
堂堂正正虐了雒思远和吴宥伸的一国之君,竟然玩起了偷袭!
李长膺一抬手,轻而易举将武胜昔的湛金枪拨开。
武胜昔一倒手,用枪杆去怼李长膺门面骨。
李长膺在马上跃起来,飞起一脚,将湛金枪踢飞了出去。
武胜昔急道:“小师叔,你怎么食言而肥!这才第二招!”
李长膺不以为意道:“我只说让你,又没说只防守。”
“笑话,那你不让一个,让我看……”武胜昔正说着,忽然噎住了,因为断魂枪的枪尖儿,已然到了他的咽喉!
李长膺枪出如龙,竟然快到武胜昔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收回断魂枪,淡然道:“你说说,是不是让着你了?”
武胜昔吞了吞口水,红着脸道:“多谢小师叔手下留情!”他说着,左手往身后一招,就见那湛金枪,竟然“嗖”地一声,飞回了他的手中。
原来这湛金枪,竟然是祈魂器!
李长膺眯缝起眼睛,浑然不惧道:“继续。”
武胜昔也不客气,以祈力加持,挥动湛金枪,与李长膺战在一处……
江一笑看了眼湛金枪,冲身旁男扮女装的金芙道:“金姑娘,你看看,那武胜昔手中的长枪上,加持的是什么颜色的祈力。”
“白色的。”金芙忙回道,“不对,还有黑色的。”
“怎么可能!”江一笑有些不淡定了,“只有八荒令,才能吸纳黑白二色祈力。”不过他心中这么想,口中却道:“那你看看,黑色和白色的祈力,都是长枪中流转出来的么?”
“白色的是,黑色的像是从武胜昔的中丹田出来的。”金芙也有些摸不准。
江一笑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想不到,一个人体内,竟然可以容纳不同的祈令!”
现在,别说风来大陆,就是海外风云岛的执刑殿,除了武胜昔,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同时拥有两块不同祈令的人了。
李长膺虽然看不到祈力,但是他已经感觉出来,现在的湛金枪,跟刚才不一样了。于是他打起小心,不再用断魂枪去硬碰湛金枪。
按理说,这样一来,自然是会吃个大亏,落了下风。
然而,并没有!
断魂枪上下翻飞,恰似银龙出来,在躲着湛金枪的同时,专攻武胜昔的四肢。竟将手持祈魂器的武胜昔,压制得喘不过起来!
连中十余枪之后,竟耗费了过半的祈力!
武胜昔大急,只得厚着脸皮,扎伤了李长膺坐下的马,使其惊厥而走。
可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了马的李长膺,竟然欢脱似活猴儿,忽而马前忽而马后,忽而又藏到了马下,比在马上还要棘手三分!
武胜昔手忙脚乱,大汗淋漓,心中叫苦。他只听师父说,自己这位小师叔的枪法,已臻至化境,却没想到,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邪乎。
叛军们见此,禁不住欢呼雀跃!
正这时,闫氏兄弟率领黑魇军,终于赶来了。